车队辚辚,转眼驶离青州府已有八日。
官道渐渐隐没在连绵起伏的山峦深处。
两侧峰峦叠嶂,壁立千仞,道路随着险峻的山势蜿蜒盘旋,愈发狭窄难行。
参天古木遮蔽了天光,浓密的枝叶在林间投下大片沉沉的阴影。
光线晦暗不明。
这等险峻闭塞的地势,无疑是设伏的绝佳之所。
就在马车缓缓驶入一处地势尤为狭窄的峭壁地段时。
许元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
眸底深处,一缕冰冷的精光骤然闪过!
“嗯?”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车厢壁板,望向了前方某处崖坡。
那里,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虽被极力收敛,却依旧未能逃过他的敏锐感知!
“停车!”
“有埋伏!”
就在他话音响起的刹那!
甚至比他的声音更快了一线!
行在车队最前方的镇龙府副府主秦沧澜,早已猛地一拽手中缰绳!
“吁——!”
胯下黑色战马,感应到主人的警兆,骤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警惕长嘶!
秦沧澜目光飞速扫过峭壁上方的幽暗密林!
他的右手,重重按在了腰间悬挂的厚背长刀刀柄上,筋肉贲张!
与此同时,一个代表最高级别警戒的复杂战术手势迅速向后方打了出去!
“敌袭!”
“戒备!!”
“锵!锵!锵!锵——!”
密集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连成一片!
近百名随行的镇龙卫精锐,反应快得惊人,齐刷刷拔出了腰间寒光凛冽的制式长刀!
刀锋出鞘,寒芒映照着林间的晦暗,在寂静的山谷中激荡出刺耳的回音!
他们动作迅捷而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慌乱,瞬间便结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形防御阵列!
将中间载着匠师们的数辆马车,牢牢护卫在了最核心的位置!
一股冰冷、铁血、肃杀的气息,骤然以阵型为中心弥漫开来!
山谷死寂了一瞬。
随即!
“哈哈哈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阵粗犷嚣张的喊杀声,陡然从山林高处爆发出来!
紧接着!
哗啦啦——!
黑压压的人影,从两侧山林的阴影中涌现!
影影绰绰,放眼望去,竟足有三四百人之多!远超镇龙卫数倍!
他们手中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五花八门,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身上穿着破烂不堪、颜色各异的衣衫,脸上大多带着凶悍或贪婪的神色。
这些人影动作迅猛,迅速占据了峭壁上方和前后两端的有利地形,将狭窄的道路彻底堵死,断绝了车队任何前进或后退的可能!
为首的一人,身材异常魁梧壮硕,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头!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脸上横亘着一道从额头斜劈至下巴的狰狞刀疤。
肩上扛着一柄比板凳还要宽阔几分的鬼头大刀,刀刃在晦暗光线下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此刻,他正咧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满嘴黄牙,发出桀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然而。
许元只是隔着车窗缝隙,随意地瞥了一眼这些突然出现的“拦路者”。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所谓的“山贼”,虽然衣着打扮刻意模仿得如同乌合之众,试图掩盖其真实身份。
但他们行动之间,那种令行禁止、步调协同的默契与纪律性。
只有在经年累月的严酷军伍训练中,才能磨砺出来!
尤其是他们看向镇龙卫队伍的眼神!
没有丝毫寻常蟊贼面对官府力量时,必然会夹杂的贪婪与畏惧!
有的只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冰冷的杀意!
这绝非一般的劫匪!
车厢内,陡然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呼。
“啊!”
“山…山贼!”
张云、李刚这些从未见过血腥阵仗的年轻匠师,脸色瞬间惨白。
纵然明知有镇龙卫这等官府精锐护卫在侧,可眼见那黑压压、杀气腾腾的人影,心底的恐惧依旧难以抑制。
秦沧澜面沉如铁,一双锐目缓缓扫过眼前这群气焰嚣张的不速之客。
他声音低沉,厉声喝道:“镇龙司在此办事!”
“何方鼠辈,胆敢拦路设伏?还不速速退去!”
刀疤脸壮汉闻言,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
“镇龙司?嘿嘿,好大的官威!”
他猛地止住笑,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毒辣。
“可惜啊,爷爷我们今天要宰的,就是你们这群朝廷的鹰犬走狗!”
壮汉将肩上那柄板凳似的鬼头大刀,狠狠往地上一顿!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碎石飞溅!
刀疤脸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粗壮的手指,隔空遥遥指向秦沧澜,如同指向一个死人。
他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后数百名“山贼”发出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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