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听袁今夏说着,先是俊眉微蹙,继而一张俊脸有些发黑,好在灯光晃动,不仔细看并不能察觉。
饶是如此,袁今夏也是心中后怕,暗道,“陆阎王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灭口吧?”遂向后退了两步,说道,“这可是您让卑职说的,卑职也只是猜测,猜测,嘿嘿……”
“哼!自以为是!”陆绎斥了一句,又说道,“说正事,这些胭脂有什么问题?”
袁今夏暗暗呼了一口气,见陆绎并不怪责自己,便大起胆子来向前近了几步,说道,“大人,这些东西摆在这儿,很明显是周显已自己在制胭脂,一个大男人做胭脂有何用?所以他一定是要送给他心爱的女子。”
袁今夏又指着另外几只盒子说道,“这是制胭脂的主要原料,这只盒子里的叫红蓝花,若想将它制成胭脂,可繁琐着呢,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有详细记载,要先将红蓝花捣碎,再用清水浸泡,经过过滤、发酵,提取出其中的红色花汁,这样制成的胭脂才会色泽鲜艳。其它盒子中的是玫瑰花、茉莉花,石榴花,制法略有不同,但也颇为费功夫。”
陆绎边听边有些疑惑,暗道,“她说不喜读书,可竟然连这些古法都知道,还能说出出处来,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袁今夏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制胭脂的其中一道工序,这红蓝花须在每年五、六月完全盛开时间采摘,也就是现在这个季节,需挑选色泽鲜艳、花瓣饱满且无病虫害的花朵,才能保证胭脂质量,然后便是刚刚我说的提取花汁之法,大人您看,现在这些花瓣已然暗淡没了光泽,是因为放置久了,大概这是周显已入狱前在做的。”
陆绎仔细看去,确实如袁今夏所说,便道,“周显已说他无力承担一万两纹银娶那位叫翟兰叶的女子,便将她放下了,现在看来,他心中并未放下,也极有可能两人暗中还有来往。”
袁今夏又指着一边放置的模具说道,“提取花汁后,还要进行反复清洗,这才是最难的,需要极大的耐心且精细的操作。”
“清洗?”陆绎不解。
“是啊,要去除草木灰及残留的一些有害的东西,以免制成胭脂后会刺激皮肤。”
陆绎点头,看了看那些模具,花瓣形、圆形、八角形等各类形状皆有。袁今夏笑道,“这是为了制出来的胭脂形状好看,能吸引女子喜欢的一种手段罢了,将前面制好的花汁放入这些模具,干燥后便得到固体胭脂,”袁今夏又指着稍远处摆放的几只盒子,说道,“大人您再看那些,那都是些香料、动物油脂、蜂蜡、珍珠粉等,这些也要经过加工和提纯添加到胭脂中,这样制成的胭脂用起来味道更香,更能滋润皮肤,柔嫩又易于涂抹。”
陆绎转头看着袁今夏,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
“大人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卑职所言绝非有虚,”袁今夏不知道陆绎在想什么,便解释道,“就这一桌子东西,要好多银子的,若再亲自来制成胭脂,那更是会费上许多功夫,非一般人能坚持住的,可见周显已对翟兰叶用情颇深,竟然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个程度。”
“你怎么知道?”
袁今夏不知道陆绎所指为何,“啊?”了一声。
“这不难猜测啊,大人这般聪明,怎会……”袁今夏话未说完,陆绎便问道,“我是说,你怎么会对这些了如指掌?”陆绎目光停在袁今夏脸上,那是一张白皙且不施任何粉黛的脸,清爽干净,见袁今夏与自己目光对上,便快速扭了头,说道,“一个捕快用不着这些吧?”
“大人说的是这个呀?嘿……”袁今夏略显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一来呢,卑职是个捕快,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用这些确是无用,二来呢,卑职一直觉得吃好喝好开开心心才是活得更好,这些身外之物嘛,都无所谓了。”
陆绎见袁今夏表情有些许不自然,暗道,“一个女孩子,又怎会对这些不动心呢?她说得轻巧,可神色间却略带惆怅,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人~~”袁今夏重重地叫了一声,“您又这样看着卑职,难道卑职脸上有花啊?”
陆绎忍着笑,将头别转开了,说道,“好了,这样看来,须要好好查查那位叫翟兰叶的女子。”
“可单凭这个,又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他们两情相悦,与此案又有何关联呢?”
“周显已在扬州仅仅半年,便结识了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他们是如何相遇的?又是如何做到短时间内便互相倾心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牵肠挂肚、念念不忘?再者,这位叫翟兰叶的女子竟然能说得动乌安帮的上官曦帮周显已押送修河款,你不觉得奇怪么?”
袁今夏略思忖了一下,说道,“大人说得在理,能让他这般魂牵梦绕的女子,长相定是十分美丽,可这样的女子不管出身名门亦或是小家碧玉,能与他偶遇?这是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说有些太巧了,难道他们之间的相遇不是偶然,是有人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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