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唯有势均力敌的恨意,才能让这对星辰姐妹再度并肩。
当群星都沦为灰烬,审判者该向谁祈求宽恕?
我的羽翼掠过燃烧的城邦,灰烬中升起无数道烟柱,像是大地向天空伸出的控诉的手指。莫甘娜的锁链在废墟中叮当作响,她蹲跪在一个被圣焰灼瞎双眼的男孩面前,用黑魔法为他重塑眼角膜——多么荒谬啊,我们一个负责焚毁,一个负责修补,却都忘了最初学会魔法是为了在冬夜里给父亲的面包炉点火。
星灵在云端投下讥讽的倒影,他们终于撕去引导者的伪装,露出齿轮般精密旋转的瞳孔。原来所谓的"天界使命",不过是诸神用来收集文明熵值的实验。母亲当年窥见的真相,让她甘愿自囚于血肉之躯,而我和莫甘娜四百年的争斗,不过是天平两端被称量的砝码!
锁链与剑刃相撞的轰鸣中,我听见妹妹的笑声。
她的黑暗之翼早已在无数次治愈凡人时脱落,此刻裸露的脊背上全是用禁咒反噬的伤疤:"姐姐终于肯低头看泥潭里的倒影了?"我挥剑斩断缠绕她的星界锁链,圣焰却顺着她的血痂攀爬成花——原来我们从来都不是两股对立的力量,而是被众神掰碎的同一轮月亮。
母亲的蓝岩蔷薇在脚下疯长,花瓣割开我的脚踝,记忆如星舰残骸般轰然倾泻。我看见真正的弥希拉并非死于处刑,而是抱着双胞胎跃入铸星龙王撕开的虚空裂缝;我看见德玛西亚的初代国王捧着我的羽毛对民众撒谎;我看见莫甘娜在每一个我被信徒歌颂的夜晚,独自咽下所有审判失败的苦果……
圣焰突然开始吞噬我自己,从指尖开始,沿着四百年来所有不容置疑的判决书,烧向那颗自以为高洁的心脏。莫甘娜扑过来抱住我,她的血肉在圣光中碳化剥落,黑暗魔法却绽出比星辰更璀璨的愈合咒文。原来我们缺失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承认彼此即为完整的勇气。
当双翼交融成混沌的漩涡,巨神峰的钟声终于露出裂痕。
母亲的声音从时空尽头传来,这次不再有神性的悲悯,只有人类最朴素的呢喃:"我的女儿们,回家吃饭吧。”
我们成了母亲坠入虚空时未能说出口的那个词。
交融的羽翼裹挟着星核级能量坍缩,铸星龙王的哀鸣从时空褶皱中渗出——众神施加于它的枷锁,此刻正被我们体内迸发的混沌之力熔解。莫甘娜残存的手掌按在我龟裂的胸甲上,黑暗魔法竟开始编织我烧焦的肋骨,就像童年她替我缝合被圣焰燎破的布偶。
德玛西亚的地表正在结晶化,禁魔石城墙渗出蓝岩蔷薇的汁液,那些被圣焰煅烧过的花岗岩长出神经脉络般的荧光纹路。绞刑架上的绳索开出星屑花,被处刑者的冤魂从花蕊中爬出,捧着审判者的头骨在街巷游行。这是母亲留给我们的最后遗产:“当光与暗真正交融时,连死亡都会暴露出它可修改的源代码。”
星灵们开始降维,他们的机械羽翼在量子风暴中锈蚀剥落,露出镶嵌着恒星残骸的脊椎骨。多么可笑,这些自诩为宇宙规律的化身,被反噬时发出的惨叫与符文之地哀求饶恕的凡人并无不同。莫甘娜的锁链穿透了首席星灵的咽喉,我却在祂坍缩成奇点的瞳孔里,看见人类第一次仰望星空时的泪光。
审判终章竟以亵渎神明的吻封缄,当我的剑刃与莫甘娜的锁链熔铸成螺旋状的新月权杖,母亲弥希拉的幻影从权杖顶端浮现。她不再是飞升者或囚徒,而是亿万星辰中所有母亲形象的叠加态。权杖插入德玛西亚王座时,整个符文之地的魔法粒子开始倒流——那些被禁魔石吸收的呜咽,被圣焰焚毁的忏悔,被黑暗魔法掩埋的悸动,统统在时空琥珀中重组。
幸存的星灵在黑洞边缘发出诅咒:“你们把宇宙常数变成了童话故事!”
而我的妹妹正蹲在重生的面包炉前,用交织着光暗之力的手指教孤儿们烘烤蜂蜜蛋糕。她脊背上新生的羽翼一半流淌着星辉,一半缠绕着荆棘,当孩子们问及我们的身份时,莫甘娜眨着依旧残存烧伤疤痕的眼睛微笑:“我们是被妈妈们种在战争废墟里的...…”
“蒲公英。”我接上她的话,挥动权杖将最后一块禁魔石雕成母亲的塑像。夜风卷起那些发光的种子,它们将在星灵也不敢窥视的次元裂隙里,长出新的因果律。
“我们成为了世界裂隙处的织网者,在众神的尸骸上纺出光的菌丝与暗的孢囊。”
德玛西亚的孩童开始称呼那柄新月权杖为“摇篮曲”——每当权杖顶端的蓝岩蔷薇绽放,所有禁魔石雕成的母亲塑像便会哼唱弥希拉生前哄睡的歌谣。而流亡法师们发现,自己的魔法在月光下生长出双生属性:火焰中摇曳着治愈的嫩芽,冰霜里蜷缩着愤怒的蝶蛹。
莫甘娜在黎明时找到我,她的左眼已彻底化作星图,右眼却残留着被圣焰灼伤的旧痂:“那些从权杖裂缝渗出的孢子……正在重写瓦罗兰大陆的创世代码。”我们俯视着被结晶化的雄都广场,看见诺克萨斯的血魔法与弗雷尔卓德的寒冰咒文在石板缝隙间嫁接出霓虹色的藤蔓。就连暗影岛的诅咒黑雾,也在触碰蓝岩蔷薇时碎成发光的萤火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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