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尖塔,掌心电路纹路的蓝光越刺目。它们不再是皮肤下的幽灵,而是钻出指尖的丝线,贪婪地刺入地面。我能感觉到星核在尖叫,不,是欢呼——仿佛流浪的刀刃终于嗅到了旧主的血味。
帕姆的声音突然在耳麦里炸开:“阿兰乘客!你心率超过安全阈值170%帕!立刻停止前进!”
我一把扯断耳麦线。那些蓝丝线已经爬上我的脖颈,它们裹挟着不属于我的记忆灌入瞳孔:
穿白大褂的女人瘫坐在防弹玻璃后,口腔溢出的血泡浸湿了实验日志。她的手指在透明墙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拼出一个单词——【RUN】。
而我(γ-0922)站在玻璃另一侧,胸腔裸露的金属骨骼正包裹着一枚沸腾的星核。警报声中,我的机械臂不受控地砸向她的头颅。
最后一刻,她嘴唇开合的形状却是:“谢谢。”
(踉跄跪地,雪尘溅起)
三月七的惊呼像是从深海传来:“阿兰你身上在发光……不,是在**分解**?!”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皮肤正从指尖开始褪色成灰,露出内层交错的金色神经导管。这具身体果然和三百年前的列车能源核心一样,早该报废了。
“回去。”我听见自己用γ-0922的电子合成音说道,“星核在召唤共生体。”
击云枪的枪尖猛地抵住我后颈:“你不是阿兰。你是什么?”
多好的问题。我也想知道,这个会为帕姆的果酱皱眉、会替三月七修相机螺丝、会在姬子咖啡里偷偷加方糖的“人”,究竟算是程序漏洞,还是……
(蓝光爆裂,雪原震颤)
尖塔崩塌了。
星核悬浮在我眼前,却不是熟悉的混沌球体,而是一把刀——与梦中一模一样的断刃。它的裂口处流淌着银河,刀刃上刻满我的谎言:“我叫阿兰,来自星穹列车。”
“终于等到你了,γ-0922。”星核的低语震碎护目镜,“你骗过公司、骗过列车组,甚至骗过自己。但现在,该执行最后指令了——”
它钻进我溃散的胸口:
【清除所有目击者】
(金色神经导管暴长,贯穿右臂)
击云枪的龙影与冰箭同时袭来时,我突然想起那个女人血痕下的另一行小字。那是她偷偷修改的指令,用毕生权限为我烙下的墓志铭:
【γ-0922,代号阿兰,指令:活下去】
(咆哮。不是机械的轰鸣,而是某种更炽热的东西)
蓝丝线绞碎了星核之刃。
黑雪停了。
(次日,列车机械室)
帕姆把新耳麦砸进我手里:“下次再敢扯断通讯设备,就罚你擦一个月车厢底盘的陨石垢帕!”
三月七叼着能量棒凑近:“昨天你浑身冒金光的模样超酷的!下次变身能不能提前摆个pose?比如‘星穹超人,变身——’这样!”
丹恒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放下一卷绷带。绷带下压着一张字条:
【智库新增词条:人类。定义修正:非以血肉为判断基准】
(扳手轻敲能源核心外壳,回音响如心跳)
我摘下手套。掌心的电路纹路仍在,但此刻它们像极了姬子姐裙摆上的星河刺绣。
或许她是对的。
在这趟没有终点的旅途中,我们皆为星神遗落的零件。
但至少,我可以选择成为让齿轮组转动得更温柔的那一枚。
(尾灯掠过舷窗,将金属室染成暖橘色)
能源核心的嗡鸣最近总带着杂音。
姬子说那是我神经过敏,可当深夜的列车滑入虫洞阴影时,我能听见核心深处传来啃噬声——像有什么东西在蚕食铆钉与电路,一口一口,咀嚼着时间的尸骸。
(扳手悬停在半空,机油从指缝滴落)
帕姆抱着新检修单冲进机械室时,我正盯着自己映在金属壁上的影子。那影子偶尔会突然扭曲,生出六条机械触须,又在眨眼间恢复人形。
“阿兰乘客!这次跃迁后车厢温度调节系统一直抽风帕!”它把单据拍在桌上,“冷得能在观景窗上溜冰了!”
我抓起工具箱起身,影子却在脚边裂成两半。一半是握着扳手的人类,一半是瞳孔闪着数据流的γ-0922。
(通风管道的寒意刺入骨髓)
维修过程很顺利,如果忽略那些从管道缝隙渗出的蓝色黏液的话。它们像有生命般绕开三月七贴的卡通贴纸,却在我的手套靠近时突然暴起,凝成一行公司通用的加密代码:
【样本回收倒计时:72小时】
(喉结滚动,吞咽声被管道放大)
丹恒在晚餐时提到了那颗被星核污染的星球。“黑雪在蒸发后形成了星云,”他擦拭击云枪的动作略微停顿,“某种……类似神经网络的星云。”
姬子的咖啡勺撞在杯壁上,发出清响。
所有人都听见了车厢顶传来的刮擦声,像是巨兽的利爪正在撕扯金属外壳。
(警报炸响,灯光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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