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苔原突然裂开漆黑豁口时,测绘仪表的时针开始逆向旋转。林婉清看着滴落在战术手套的晨露,眨眼间凝结成冰晶又蒸发成雾团——半径百米内的时空呈现出诡异的层叠态。男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骼。
"别动!"他压低声音,另一只手掀开左臂的仿生皮肤,皮下植入的星图刺青正渗出荧蓝色液体:"这些时空褶皱比监察组的激光网更致命。"
林婉清甩开他的手,战术靴碾碎了一丛正在绽放的黑色花苞。花瓣碎裂的瞬间,二十米外的岩层突然坍塌,亿万朵黑花喷涌而出,组成高达百米的吞噬漩涡。某个监察组侦察兵被卷入花海,中年面孔以每秒十年的速度衰老,军装腐化成尘埃后又重组为婴儿襁褓。
"虚空蔷薇..."男孩的声音发紧,快速给脉冲枪更换能量匣:"它们的孢子能寄生在时间线上。"
"你早知道这里有这种东西?"林婉清拽着他后退,发现对方的作战服后背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三天前在孟婆桥救下这个自称"拾荒者"的少年时,她就怀疑过他的来历。
少年突然将她扑倒在地。一道黑色花藤擦着发梢掠过,在战术头盔上蚀刻出细密裂纹。他滚烫的呼吸喷在耳畔:"西北方岩缝!这些畜生对静电敏感..."
话音未落,少年腰间的电磁脉冲手雷已脱手。爆开的蓝光中,黑花群如触电的章鱼般蜷缩。林婉清趁机将绳索枪钉入岩壁,却发现少年右臂爬满发光的网状菌丝。
"被寄生了?"她扯开急救包。
"别碰!"少年挥刀斩断菌丝,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着星芒的银沙:"这是星图反噬,我早该想到..."
穿过倒悬的钟乳石丛林时,林婉清的量子心脏突然停跳。布满螺旋纹路的青铜方尖碑破土而出,碑面刻着三十七种已知宇宙外的文字,最顶端蹲坐着具水晶骸骨——它的指骨正以摩尔斯电码的频率叩击碑文。
"阿兹尔文明的墓碑。"孟婵的全息残影从量子罗盘溢出,襦裙上的星轨刺绣正在剥落:"他们用恒星内核铸造方尖碑,每个碑文都是..."
"都是陷阱。"少年突然打断,异化的右臂正在增生水晶鳞片:"这些碑文会改写接触者的基因链,就像他们对我做的那样。"
林婉清注意到少年脖颈处的条形码,与监察组实验体的编号格式惊人相似。她将检测仪对准碑文,屏幕突然爆出警告:【检测到量子瘟疫病毒】。
"你究竟是谁?"她调转枪口。
少年苦笑着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嵌着块蠕动的肉瘤,表面浮现出与方尖碑完全相同的纹路:"七年前,监察组说能治好我的辐射病...现在我是他们的活体信标。"
水晶骸骨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液态星云。林婉清发现骸骨胸廓内悬浮着微缩宇宙模型,八百个灭绝文明的太阳在其中熄灭又重生。少年突然跪地抽搐,手臂的黑花根系穿透仿生血管,在皮肤下编织出螺旋纹路。
"他在同步阿兹尔人的神经图谱!"孟婵的残影闪烁不定:"切断链接,否则..."
林婉清的刀刃已经抵住少年咽喉:"把你知道的吐出来,现在!"
"你以为我甘愿当实验品?"少年扯下胸前的吊坠,里面封存着张泛黄的全家福:"他们把我妹妹改造成星图载体,现在她的意识被困在..."他指向方尖碑顶端的水晶骸骨。
林婉清的手指微微颤抖。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与她在孟婆桥看到的某个克隆体容貌重合。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吊坠塞进她掌心:"如果我没能摧毁坐标点...去找喜马拉雅遗址第七区冷冻舱。"
突然暴起的引力湍流将两人掀飞。方尖碑表面剥落出更多水晶尸骸,它们用肋骨演奏镇魂曲,头盖骨上的星图刺青正疯狂复制到现实空间。孟婵的残影突然暴涨,襦裙裹住三具尸骸:"快斩断链接!他们在把禁忌知识刻进你的基因链!"
林婉清挥刀斩向少年的异变手臂时,监察组的量子战舰撕裂云层。舰体表面睁开百万只机械复眼,发射的激光束在天空交织成能量矩阵。黑花突然集体调转花盘,将吞噬的时间尽数喷向战舰——二十一岁的驾驶员瞬间变成皑皑白骨,导航系统在回溯中退化成机械齿轮。
"用反相位共振!"少年将异变的手臂插入地面,增生出的水晶簇组成临时屏障:"阿兹尔人的科技能干扰..."
"闭嘴!"林婉清将三枚电磁炸弹贴在他后背:"要么控制住这鬼东西,要么我帮你解脱。"
少年惨笑着启动胸口的自毁装置,异变的水晶皮肤突然龟裂:"记住,他们最怕的不是星图...是记忆..."
在坍塌的反物质洞穴里,真相如毒疮般溃烂。少年残破的躯体开始量子化,银沙从伤口涌出,在空中拼凑出监察组的基因实验记录。林婉清看到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将小女孩绑上手术台,在她脊椎刻入发光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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