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桓含霁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缓缓开了口。
“孤以前面对凡事都想要个理字,立志要还这个世道一个公平。总想着要有功才能求赏,有罪才许当罚。可孤近日却觉得这个想法大大的不通,这是忠臣良将才该有的心思,而孤,是他们的主子。”
太子语气缓慢,语调顿挫里夹着一丝讽刺。
这些日子里,太子每日都会被皇帝催促进宫述职。当时的他一直放心不下笙梧,定要亲自照看,就算知道皇帝对自己把政务都揽进东宫之内会有不满,但也没有照着自己的父亲的话去做。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父亲,他以为每日皇宫传来的催促和不满是因为自己把权力揽进东宫,而忽略了他的父皇恼怒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举动。
他想把自己调出东宫,让楠兮杀了这位不配侍奉大统之人的“祸水”。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也高估了皇帝的慈父仁心。
他那日向皇帝求娶赐婚不成,和皇帝表达了不满。这才引得皇帝直接动用了擎馆掌宫,除掉引起自己儿子逆反的源头。
可无论如何,既已下定决心,这次,他绝不再退让。
“皇兄......”
桓含霁带着些迟疑的唤了一句,这是他继笙梧朝堂状告娰家之后,和太子的第一次坐下谈话,可这才几天便觉得太子变了个人。
太子被桓含霁叫回了神,他久违的露出了长兄对待弟弟的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爱画画,定要好好养着,别到时候画笔拿不稳了,毕竟日后皇兄还要麻烦你为孤和阿梧一起画像。”
桓含霁的脸瞬间僵了一下,他木然的看向自己的哥哥,而太子也坦然的看向他。
“额...... 臣弟画技拙劣,怕是不能画出皇兄神貌。”
“经此一事,孤看开了很多。能为孤做到如此的人,孤的身边只有她了。孤心悦于她,若是因为条条框框不能将她护在身边,将是孤的终身之憾。”
桓含霁的手腕上渗着血,胸口有些起伏。
“含霁,孤实在后悔之前一直藏着掖着,苦了自己,也苦了阿梧——”
“可她跟着你,只会再陷险境!” 桓含霁咬着后槽牙,下巴上的青筋跳起,眼神坚定的看向太子,“我不能将笙梧就这么交给你,她命都差点没了。”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太子垂下眼眸,挡住了自己有些不悦的眼神。
“你拿什么保证?只要殿下在这个位子,只要你争,就一定会涉险!”
“你之前不还在劝孤不要瞒着她?如今怎的变了?” 太子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以前是我涉世未深,不知会如此凶险,可如今...... 她差点命都没了!”
“孤说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太子强硬打断。
桓含霁的低沉嗓音也跟着严肃起来,“我能拿命护她!”
太子起身离去,不顾桓含霁的愤怒。就在走到门口之时,他停下脚步,看向外面的庭院,“孤是一国的主导者,用手中的权力,就可以做到你拿命才能做到的事。”
太子大步踏出寝室,高声交代李泰,“咸扶王护驾有功,赏金饼百斤,太医全力医治。但未经上报潜入东宫是事实,罚幽闭咸扶王府一月自省,无诏不得出。”
随即他又交代李泰,把影迹影尘从咸扶王府带出来,免得笙梧想念,之后便扬长而去。
他没有再去笙梧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马厩附近的鸽子笼。
太子有一群训练有素的信鸽,其中一只已经很久没有送过信了。他从笼子里把它拿了出来,绑上了一颗当归放了出去。看着信鸽消失的方向,太子的眼神里有股暗流似乎就要涌上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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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一个月已经过了。
咸扶王府的日子压抑,手筋长得很慢,而桓含霁也没什么心情,整日恹恹。
祁远山这时走了进来,看着画室里的桓含霁正在试图锻炼握拳,他急忙跑了过去,阻止了桓含霁一直握紧又松开的手。
“太医说还不能太早拿画笔,这样对你的手腕不好。”
“我知道。”桓含霁淡淡说道。
“富子骞说想要和你说说女子城防局的事,可能是上次见面之后这女子城防局进程缓慢,想要问问。”
“你帮我回了吧,就说笙梧身体不好,要再等等。”
“要我说你就去看看,一是散心,二是这女子城防局既已立了档,就一定会推进的。待到九掌使身体在好些,她那样的女子怕也不会就这么赋闲在家。不如先把路趟平,这样九掌使也不会太过劳累。”
桓含霁本来沮丧的样子有些迟疑,祁远山看着他心里早就知道了他会做什么。
“何时去见?”
“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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