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后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李牧已收拾好简单的行囊。他站在悬崖边,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殿宇楼阁,深吸一口带着松香的空气。此行凶险,或许再无归期。
"就这么不告而别?"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牧转身,看见白芷晴站在一株古松下,月白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白师姐..."李牧苦笑,"宫主不会允许我走的。"
白芷晴走近几步,将木匣递给他:"玄光鉴,能照破虚妄,对心魔有奇效。"她的指尖在木匣上停留片刻,"终南山太乙池畔有九叶还魂草,或可缓解柳师妹的症状。"
李牧接过木匣,触手温润如玉。他清楚这面宝镜是玉虚宫镇宫之宝之一,白芷晴私借给他要担多大风险。"师姐何必..."
"不必多言。"白芷晴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黄庭内经经》残卷,记载了终南山几条隐秘灵脉的走向。"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东海路途遥远,你...万事小心。"
山风突然变得猛烈,吹乱了白芷晴额前的碎发。李牧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心头微震。往日种种浮现眼前——论道时的针锋相对,除魔时的默契配合,还有那夜在玉虚宫顶共赏星河...
"我会回来。"李牧郑重地将两件宝物收好,"带着救治柳如烟的灵药,也带着能封印天魔之主的办法。"
白芷晴轻轻点头,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李牧,你可知为何宫主坚决不让你离开?"
李牧摇头。
"因为你是三百年来唯一能同时驾驭三清道气的人。"白芷晴望向云海,"宫主怕你...重蹈祖师爷覆辙。"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晨钟之声。白芷晴面色一变:"长老们要开始早课了,你快走!西南小径无人把守,可直通山下。"
李牧深深一揖,转身跃下山崖。御风术托着他轻盈地落在半山腰的松枝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云海之中。
白芷晴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青色身影,才缓缓抬手按住心口。那里,一枚与李牧眉心相似的道印正隐隐发光。
......
终南山云雾缭绕,古称"太乙山",是道家最重要的洞天福地之一。李牧跋涉七日,终于来到主峰下的太乙池。池水清澈见底,却深不可测,据说直通东海龙宫。
"按照《黄庭内经经》记载,九叶还魂草应生长在池西的灵眼处。"李牧对照竹简,小心绕行池畔。突然,他眉心一热,三清道气自行流转起来——有危险!
池水无声无息地隆起一个巨大鼓包,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玄龟浮出水面。龟甲上布满古老纹路,细看竟是先天八卦的变体。玄龟双目如电,直视李牧:
"何人扰太乙清净?"
声音不大,却震得李牧五脏六腑都在颤动。他连忙行礼:"晚辈李牧,为救同门特来求取九叶还魂草,望前辈慈悲。"
玄龟缓缓游近,每划一下水,池面就泛起奇特的波纹。"三清道气...有趣。"它嗅了嗅空气,"你身上还有玉虚宫的味道,和那个小丫头一样。"
李牧一怔:"前辈认识白芷晴?"
"三十年前,她也来求过药。"玄龟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她求的是'忘情丹'。"
忘情丹?李牧心头一震。玉虚宫确有"太上忘情"之说,但真正服用此丹者寥寥无几。白芷晴为何...
玄龟打断他的思绪:"要取灵药,需过三问。答得上,自可取之;答不上,留下性命。"
池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水珠悬浮空中,每一滴都映照着李牧的身影。玄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一问:道可道,非常道。何解?"
这是《道德经》开篇,李牧再熟悉不过。但他知道玄龟要的不是字面解释,而是个人领悟。沉思片刻,他缓缓道:
"可言之道,非永恒之道。正如这池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看似有形实则无形。道亦如是,执着于言语形迹,反失其真。"
悬浮的水珠齐齐一颤,半数悄然落回池中。玄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第二问: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为何天下大水常成灾祸?"
李牧想起黄河泛滥时见过的惨状,又想起蓝汐操控海水的英姿。他蹲下身,将手浸入池水:
"水本无善恶,随器成形。洪水之害,非水之过,乃河道不畅、堤坝不固之故。正如人心本善,因私欲阻塞而成恶。"
剩下的水珠又落下一半。玄龟缓缓点头,抛出最后一问:
"第三问:你若取得灵药救那柳姓女子,却因此错过封印天魔之机,致使苍生蒙难,当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如重锤击中李牧心口。他眼前浮现柳如烟苍白的面容,又闪过天魔肆虐的可怕幻象。沉默良久,他抬起头:
"我愿以命换命。若真到那一步,当散尽三清道气,化入封魔大阵,与天魔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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