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躺在榻上,想起近日的所见所闻,喃喃道:“而且,我觉得皇兄才是紧张不安的那个……”
萧琰这段时日连早朝都不上了。
每日召来大婚所经手的相关官员人手查问一遍,时不时又坐在求阙堂里不知在冥想着什么。
就连萧淑华和宋稚绾在一块时,也总能瞧见他突然从求阙堂寻了过来。
有时什么也不说话,定定盯着宋稚绾看了两眼便走;有时会走到宋稚绾身旁,问她饿不饿渴不渴;有时甚至把萧淑华打发走,他则抱着人回寝殿……
也不知在干什么……
听说近日东宫还频频传太医。
萧漠承和惠贵妃原本还紧张得不行,生怕是宋稚绾身子有何不适。
没成想一问,竟是太子。
这可少见,萧琰这些年传过太医的次数屈指可数。
萧漠承叫来张院判回话,一问才知晓,说是太子忧思过度,才犯了头疼病,这病倒是无大碍,只要心绪放宽些便可解了。
萧漠承惦记着儿子,便把人叫到了养心殿。
父子俩难得耐着性子坐在同一处说话,萧漠承遣走下人,亲手给萧琰倒了杯热茶:“一路风雪走来,先喝杯茶祛祛寒。”
萧琰眉间略有疲惫之意,可瞧着精神倒也不算差。
他端起茶,不紧不慢喝下一半,才开口道:“父皇召我来所为何事?”
萧漠承没有坐相地靠在榻上,怀里揣着个手炉,闻言无声轻笑。
看吧。
当老子的想关心关心儿子,儿子也要问你有事没事。
“无事,”萧漠承笑着摇头,“朕听太医说,你近来身子不适,朕想着还有半月便到大婚了,一应琐事朕都盯着呢,你不必如此操劳。”
这话萧琰听着也颇为新鲜。
往日里都是萧漠承把折子丢进东宫的,如今又说让他不必太过操劳。
但到底是一番好意,萧琰也不欲驳他:“不是什么病,太医也只开了安神药而已。”
话落,萧漠承点了点头。
殿中陷入一片静谧。
萧琰也并未像往日那般急着走,而是端起剩下半杯温茶,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萧漠承看了两眼,生怕他喝完茶就要走,眼见着萧琰放下茶杯,他立马端起茶壶续了上去。
“说来也好笑,”萧漠承突然想到些什么,倒着茶蓦然笑出声,“当年朕同你母后大婚时,也像你如今这般,甚至比你还要紧张许多。”
这话难得勾起了萧琰的兴致,他看着杯中的茶烟,问道:“为何?”
许是忆起往事,那双岁月沧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光彩。
“当年朕与你母后见面时,常常都是朕去翻墙,后来便在宫外偷偷买了处宅子,每月与你母后见个三五回,可三五回哪够,哪像你如今日日都能和宋丫头在一块。”
“可后来三五回也没有了,先皇发现了朕在宫外的宅子,便下令把宅子封了,说朕这般于女子的名声不好。”
“后来大婚在即,你母后更是连门都不得出了,朕记得那会有足足五十三日没见她。”
五十三日。
萧琰想都不敢想。
自打那日听见女官说,大婚的前三日宋稚绾便要回宋府居住,且二人不得见面时,萧琰就犯起了头疼病。
三日他都受不住,五十三日他怕是能把宫门都给拆了。
知子莫若父。
萧漠承边说着,边瞥了眼自家儿子那眉头紧皱的神色,便知晓自己是说对地方了。
若是心中挂念,便是一日不见也觉得如隔三秋。
五十三日……
他如今已经二十多年没见则君了。
这般的相思之苦他已经熬过了数个日日夜夜,如今他和则君的孩子,还在为区区三日的暂别而苦恼不已呢。
萧漠承的笑意中藏着无奈,继续说道:“后来朕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又去翻了墙见你母后,你母后便说,若朕连这区区几日的暂别之苦都熬不住,又怎能体现出朕想娶她的决心呢?”
萧琰松开的眉头又再次蹙紧:“可正是想娶所爱之人的决心急切,才觉得暂别之苦煎熬万分。”
萧漠承何尝不懂他的忧愁。
“可琰儿,这一路都走来了,难道还差这区区三日吗?”
还是这小子比他当年享福太多了。
连妻子都是自个儿亲手带着养大的,朝夕相处、知根知底,两人几乎从未分别过。
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被这区区三日给难倒。
萧漠承抬眼看着萧琰那紧了松、松了紧的眉头,知晓这事还得宋稚绾亲自来劝才行。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使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想必苏茂现下已经到东宫了吧……
殿中再度静谧下来。
萧琰喝完手中的茶,又看了眼窗外大雪纷纷、白茫茫一片的天色,垂首低声道:“若儿臣不那么心急,把日子选在开了春后,想必便没有如此大雪了。”
这雪还不知要下几日。
萧漠承闻言是又气又好笑。
当初这小子抓着司天监一遍一遍地观天象算吉日,硬生生缩成半年的婚期犹嫌太久,如今眼看着到婚期了,才知晓自己太过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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