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莹却忧心忡忡:"大人,方钦差到来前,钱万贯必定会不择手段销毁证据。"施公沉思片刻,突然抬头:"胡姑娘可会易容之术?"
胡雪莹一怔:"略通一二。"
"好!"施公眼中精光闪烁,"我们须在钦差到来前拿到那些信件。本官有一计..."
次日午时,扬州城东门鼓乐喧天,文武官员列队迎接钦差大臣。施公身着官服站在前列,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昨夜曾经历生死危机。
一队仪仗缓缓行来,中央一顶八人抬的绿呢大轿格外醒目。轿帘掀起,一位须发皆白、面容肃穆的老者缓步走出。他年约六旬,身材瘦削却挺拔如松,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臣等恭迎钦差大人!"以布政使张大人为首的官员们齐声行礼。
左都御史方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在施公身上停留了片刻,意味深长。
按惯例,钦差先到驿馆安顿,然后召见地方官员听取汇报。让施公意外的是,方震并未立即召见他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而是先单独会见了布政使张大人和按察使黄大人。
直到傍晚,施公才接到传唤。当他走进驿馆书房时,发现方震正在独自对弈,黑白子错落有致地铺在棋盘上,似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下官参见方大人。"施公恭敬行礼。
方震头也不抬:"施大人,可知罪?"
施公一怔:"下官愚钝,不知何罪之有?"
"越级上奏,扰乱朝纲,此其一;查案不密,致关键证人被杀,此其二。"方震落下一枚黑子,终于抬头看向施公,"按律当革职查办。"
施公不卑不亢:"下官越级上奏实属无奈,按察使司有意包庇,下官不得不直达天听。至于胡不归之死,下官确有失职之处,愿领责罚。但请大人明鉴,此案牵涉官仓亏空、勾结倭寇,若不彻查,恐酿成大祸!"
方震盯着施公看了良久,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你看看这个。"
施公接过一看,竟是皇帝亲笔所书:"方卿,施璔所奏若属实,则江南危矣。朕命你暗中查实,若证据确凿,可先斩后奏,务必铲除奸佞,还江南清明!"
施公双手微颤:"这..."
方震收起密信,声音突然温和下来:"施大人,皇上深知你忠心耿耿。本官此行明为训斥,实为助你。昨夜之事,本官已有耳闻。"
原来,方震早派密探潜入扬州,对情况已了解七八分。他告诉施公,朝廷接到线报,倭寇近期在沿海频繁活动,疑似有人内应。结合施公的奏折和胡不归的情报,钱万贯谋反之事恐怕属实。
"但眼下证据不足,难以动他。"方震捋须道,"布政使张琛背景深厚,若无铁证,恐难服众。"
施公沉吟道:"胡不归之女胡雪莹告知,完整证据藏在胡府密室。但钱府必定派人严加看守..."
方震眼中精光一闪:"本官明日设宴,邀张琛、黄志远及钱万贯等人赴宴。你可趁机..."
两人低声商议至深夜,定下一条妙计。
次日,方震在驿馆大摆筵席,扬州大小官员及钱万贯等士绅名流尽皆受邀。宴席上,方震谈笑风生,丝毫不提查案之事,反而对张布政使多有赞誉。施公则被安排在末座,显得备受冷落。
"方某久闻扬州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震举杯笑道,"尤其是张大人治理有方,实乃朝廷栋梁啊!"
张布政使面露得意,连连谦逊。钱万贯坐在席间,见施公被冷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酒过三巡,方震突然叹道:"可惜啊,有人不识大体,为求政绩,诬告上官,实在可恨!"
满座皆惊,目光齐刷刷投向施公。施公面色如常,自顾自饮酒。
方震继续道:"不过,朝廷也不会偏听偏信。施知府,你弹劾张大人等人,可还有新证据?若无证据,便是诬告,按律当斩!"
施公起身拱手:"下官...下官一时受人蒙蔽,现已查明,所谓证据皆为伪造。下官愿向张大人赔罪!"
满座哗然。张布政使和钱万贯对视一眼,既有惊讶也有怀疑。
方震冷笑:"既如此,本官当上奏朝廷,严惩诬告之人!不过..."他话锋一转,"为示公正,本官还是要查看一下施知府所说的'伪造证据'。施知府,证据现在何处?"
施公"惶恐"道:"在...在胡不归府上。"
"好!"方震拍案,"本官现在就带人去查抄,若证实是伪造,定不轻饶!张大人,黄大人,可愿同往?"
张布政使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钱万贯脸色微变,但众目睽睽之下,无法阻拦。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往胡府。途中,钱万贯悄悄吩咐心腹速回府调人,务必赶在钦差之前找到并销毁证据。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宴会开始前,一个"老仆"已经混入了胡府——正是易容后的胡雪莹。她轻车熟路地找到父亲书房的密室,取出了完整的账册和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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