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把张氏接到院子吧,放门外村里人会笑话议论的。”
到这个地步,他想到的仍只有自己的脸面。
李老婆子惴惴。
她知道,儿媳妇落到这个地步,和自己的打骂有关系。她不想自家院子躺个缺胳膊少腿的尸体,怕晚上做噩梦……更怕被缠上。
“这……”
站在旁边的李家大儿媳撇撇嘴,抱着胳膊表态,“……不能让她进院子,那是死人,一身霉运,克到家里人咋办,我不同意!”
李家其他人点头附和。
李大哥说:“二弟,你嫂子说的没错,家里还有孩子,实在不好放个死人。这样,咱也别整棺材了,晚些时候天再黑点,你找块破席子,把人一裹背上山,随便找片清净地埋了完事儿。”
李二瞪大眼,尖声:“这咋行?”
“怎么不行,我看行。”李大媳妇给自家汉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冲李二说:“现在天热,什么东西放一晚都得臭,更何况她……她都不全乎了。
你要是把她弄进院子,放上一宿,这院子保证臭气熏天,到时候咱们咋住啊?二弟,人不能太自私,死人得给活人让路啊。”
李二觉得兄嫂说的很有道理,犹豫片刻,点头应下。
一家子达成共识,没再管家门口的“东西”,只等天黑。
然而。
天黑没等来,等来了顾家的人。
顾母一把年纪,经历过战乱,什么血腥画面没见过,目光在门口的草担架瞥一眼,淡定收回视线。
砰砰砰敲门。
“李家的,给老娘开门,怂在屋里当乌龟的家伙,出来,我知道你们在家,开门……”
凶悍的大嗓门儿像炸雷,传得很远。
李家左邻右舍的人都被惊动了,端着饭碗出来。
余光瞧见那草担架,背过身去,攥着筷子的手快速扒饭,吧唧吧唧吃完,把碗给家里的崽子,打发他们回家,别瞎晃悠,自己看起热闹来。
想靠近李家大门的小孩被揪住后脖颈,小黑手多出个豁口瓷碗,男孩扬起脑袋,嫌弃地看亲爹一眼,乖乖回家。
到家也没老实,眼珠一转,麻溜地找来木梯子,搭靠在土墙上,鬼鬼祟祟爬上去,胳膊攀过墙头,露出双黑亮的眼睛,瞧着李家大门口的动静。
同样的操作,好几家熊孩子干。
墙头下饺子似的,多出一串大大小小的脑袋。
李老婆子看着被拍得哐哐响的大门,心疼得直抽气。
这顾婆子力气咋这么大,不是自家的门不心疼是吧!
“娘,咋办?顾家人找上门了,咋办?开门吗?她们来干啥?顾家的三崽不是没事吗?”李大嫂急得直跺脚。
门外。
“娘,快歇歇手,我来敲!”赵六娘说着,取代顾母砰砰砰敲门,抡圆胳膊用力砸,嘴上没忘大声道:“娘,你看我敲的动静咋样,力气够吧?您老说一句,信不信我能把这门卸下来……”
这话明显是吓唬人呢,她哪有这力气。
院子里,李家人真怕大门被卸下来,忙来开门。
门栓一抽,圆滑世故的李老头搓着手,挤出笑。
“哎呀远山娘,都是一个村儿的,没必要整一出,来来来,外头热,进屋说话,有话慢慢说。”
“哼。”顾母从鼻子哼出一声冷笑,甩袖往里走,“早这么识相也不用浪费这么长时间!”
进了院子,瞧见墙头的脑袋,她神色一顿,差点没破功。
啧,都是些爱凑热闹的。
李老婆子见不得别人看自家热闹,抄起葫芦瓢,舀满水,朝两边墙头泼去。
“去去去,看啥看,看别人家热闹缺不缺德呐!”
看热闹的大人小孩被泼一头水,失声尖叫。
一个坐得高的男孩儿抹了把脸,兴奋的嚷道:“哎呦好凉快!李奶奶,再泼一瓢,怪凉快的嘿嘿。”
李老婆子气得仰倒,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什么破孩子,滚滚滚滚!”她竖起眉头,脸拉得老长,看着凶悍极了。
小男孩亲奶也是泼辣的性子,还护犊子,他根本不怕,还气人的吐舌头扮鬼脸,“我在我家哩,又没在你的地盘,凭啥滚,我就不!略略略……”
李老婆子气血上涌,红温了,老眼都是怒火。
顾母和两个儿媳妇浑身舒畅,像大热天喝了冰汽水,浑身舒坦。
这家子活该。
气死最好。
顾母不客气地坐下,黄秀兰和赵六娘一左一右守在婆婆两侧。
李家人:“……”
只听顾母淡定出声:“愣着干啥,都坐。坐下来,咱们好好说说赔偿的事……”
听闻此言,李家人如遭重锤,心里下起瓢泼大雨。
这“盛世”,如他们所愿。
顾家人……真的上门要赔偿来了。
“远山娘……”李老婆子不想认,“你看这事儿吧,偷走三崽的是张满月那个女人啊,和我们没关系,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砰!”顾母一巴掌拍向桌子,拍得桌子直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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