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眉稍稍松了口气,又追问:“西北和南面那几个能架炮的山头呢?你派人去了没?”
钱开泰点头:“各派了一个营,正在抢修阵地,绝不让清妖轻易上山。”
他不等张秀眉再问,一口气叙说完毕:
“我还命令哨探前出到景德镇附近,严密监视清妖动向,以免我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今日缴获的火炮、枪支、弹药都已清点完毕,数目不少,够撑两三天。”
“攻城战中我军伤三百余,亡一百余。伤员已安置救治,烈士遗体也已妥善处理。”
说完这些,钱开泰悄悄瞥了张秀眉一眼,心中不无忐忑。
他毕竟只是参谋长,张秀眉才是一师之主。
自己不仅擅自更改军令,更代为发号施令。
虽是情势紧迫,但若对方真要追究,一顶“越权跋扈”的帽子扣下来,他根本无从辩解。
他从前在相军幕中,对此等龌龊倾轧、互相掣肘之事,又不是没见过。
谁知张秀眉,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他先是愕然,旋即只觉满面臊热、惭愧万分。
自己外出追敌、贪功冒进之时,钱开泰竟不声不响补全了他所有的疏漏,连各类繁琐军务都已处置妥当。
怪不得方才县衙里,人影穿梭、步履匆匆,皆是钱开泰在此居中调度。
他忽然上前一步,伸出粗粝大手,紧紧握住钱开泰,语气诚挚:
“老钱,别的不多说,你做得漂亮!我老张谢谢你了!”
“你这十九师的参谋长,我认了!等这仗打完,我找个空,请你喝酒!”
他手劲极大,握得钱开泰手掌生疼。
张秀眉继续说道:“你留在这,我出去看看。”
钱开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问道:“师长让我留守县衙,您去哪?”
张秀眉望向衙门外越来越暗的天色,眉头紧锁:
“我得去看看壕沟挖得怎样,炮兵阵地构筑如何,南北两处山头,也得亲自走一趟。”
“你说得对,我们可能只剩这一晚时间准备了,不能懈怠。”
“我今晚就跟他们一块干!你一个读书人,留在这调度全局就好。”
说罢,也不待钱开泰回应,他已大步流星的跨出门槛,带着两名警卫,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钱开泰独自站在堂中,望着那魁梧背影消失的方向,慢慢揉着发疼的手,轻轻摇头。
他万万没想到,这自山里出来的“蛮子”,心思竟如此纯粹透亮,浑无半分“权柄被侵”的官场意识。
看来此人心思耿直,一意求胜,只要道理说通、利弊剖明,其实并不难相处。
只是“老钱”这称呼……听着还是有点别扭。
至于喝酒,想必是乡民自酿的土烧,还得用海碗喝。
与士大夫温文雅致、细酌慢饮的梨花春宴,没有半文钱关系。
不过,偶尔一试,或许……也别有一番滋味?
堂中烛火轻摇,将他沉思的身影拉得悠长。
城外,熊熊火把照耀下,紧张的挖掘声、筑垒声穿透夜雾,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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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今天请假,休息半天,好好看阅兵,就更新一章哈,明天恢复正常更新,给各位大佬报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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