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溃散的前一刻，荀真在那血色长河中读取到了相关的记忆真相。

大量的，曾经消失的记忆纷纷涌来，填补上了自己过往的空缺。

那童年的画面顷刻补全。

夏日、童年、玉米堆，父亲傍晚捕鱼归。

老院、红门、梧桐树，母亲呼名哄娃乖。

……

‘我…并非孤儿！我有爱我的父母。荀知青，姜云暮……’

这一刻，他感觉内心像是突然被一块巨石压碎。

以往，他以孤儿自居，那消失的亲情反而化作了冰冷的外壳将它保护。

如今，虽然得知了真相，却也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其中得知了父母消失的原因。

那是名为人道之剑的代价！

“嗬…”

此时，他还想读取更多，但意识已经开始溃散。

那难以描述的长河为自己停滞了一刹那，而后轰然流淌。

他的意识也就此变得浑浑噩噩。

……

隐约间，他感觉自己在下坠…下坠！

他的念头在无意识的散发着，读取着周围的一切。

渐渐的，他读取到的形象开始消失，没有形象，没有色泽，没有形体。

再渐渐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纯粹的概念。

不再有形象，只是一个名为[荀真]的概念。

周围的一切都在归于死寂，但荀真却感觉自己仍然在不断的下沉、下沉…

好似要沉入世界的深根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即将溺毙于深海的恐惧袭来，他感觉自己开始和这个世界脱轨，仿佛下一秒就要与这个世界脱离……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撕碎。

他的意识猛然清醒，他开始挣扎。

但这一切却都是无用功，直到某一刻，他手中抓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竟是那断掉的人道之舌。

可这并不能阻止自己的下沉，他连同那人道之舌一起，坠入虚无的根源。

直到某一刻，耳畔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诶，你是…呀！你真的死来陪我啦？”

声音有些耳熟，又有些陌生。

片刻后，他的视野渐渐恢复。

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柳流云正面带笑容的迈动了脚步。

些许漆黑的海水粘着在她脚上，但又被若无其事的甩去。

“柳流云？”荀真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一次和对方碰面。

他试着抬起脚步。

然而和之前一样，脚下的海水就像是无比强力的胶水，把他死死的焊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见状，柳流云微微一笑。“看你的模样并没有变化多少嘛，应该是现世中没过多久。”

“可我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好多世纪，这里的时间感知，和现世应该不一样。”

说话间，身上的光芒便是将她重新包裹，那原本如同走在胶水上一样沉重脚步，顿时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围着荀真转了两圈，神色带上些许惋惜，但随即又化作了欣喜。

“说说看，这次又是怎么死的？”

闻言，荀真沉默了好久，他反复捋了捋思维，这才不太确定道：“应该算是自己作死吧。”

毕竟自己如果不去主动攻击那两个人道之舌，也断然不会出现后续的状况。

可对此他并不后悔，反而庆幸着自己哪怕是遗忘了记忆，情感也会支配着自己作出行动。

……

此话一出，柳流云愣了愣，而后盯着荀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移了话题。

“算了，万物皆有命数。反正都会死，早晚的事。那我的遗言带给我师傅了吗，流云观现在怎么样了，师傅他为我流泪了吗？”

这一刻，柳流云化作了好奇宝宝。

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她他过了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

在这一片死寂的大海中，她只能看着漆黑的浪涛不断地从自己身旁抚过，听着远处传来仿佛巨兽的低鸣。

在这死寂的漆黑之海中，静静的等待着心灵的磨损。

好在，荀真的再次出现为她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

而面对柳流云的问题，荀真却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才刚刚开始破劫而出，我就失去了意识。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闻言，柳流云的神色顿时低落了些许，连带着周围的光芒都暗淡了一些。

但很快她又重新打起精神笑道：“虽然有些遗憾。但这是我有求于你，你用不着道歉的。”

“尽力而为的同时，还要顺其自然，既然自然如此，那也没办法。”

说着她话锋一转道。“说起来，太久没人说话了，都忘记交流的感觉了。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作死吗？我挺好奇的。”

“还有，这次你还能被救回去吗？”

闻言，荀真下意识的读取了一番自己身体的状态。

然而，当他读取念头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便是与自己的身体接通，一股升力凭空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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