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三十五年
“杜卿家,此事你怎么看。”
高位上的皇帝将沉声说道。
朝堂之上,风云诡谲。此时皇帝端坐上首,虽然仍有威仪震慑,但是近几年皇帝的身体日渐消弥,早已经不复当年。
即使自己不愿认老,可大臣们也不再将目光全向上看,各自拉帮结派,站队皇子。
杜斯年自从年轻时连中三元,被皇帝亲指为状元后,就只忠心为皇帝,皇帝也多有提拔他,培养了一个没有世家没有背景的直臣出来。
不过这也确实是先见之举,譬如此刻,京中十几个妙龄少女被人虐待残害,抛尸护城河之中,真凶却迟迟抓不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这种案件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却无人申冤,直到巡逻的士兵发现才上报大理寺。
如此这般,只能说明,朝中有人包庇,从上到下都瞒着,此刻几大世家的人都有将巡逻士兵拉出来顶罪,草草结案,了结此事的意思。
最近皇帝身体愈加的差了起来,却看不得朝臣结党,世家猖狂,于是正想要趁着此事狠狠杀一杀世家在京中为虎作伥的风气。
圣上说罢,只见朝臣中有一长身玉立之人,面白俊美,持玉板垂头朗声道,
“启禀皇上,此伤天害理之事涉及我京中一十六名良家少女,其中还有我朝中命臣之女,民间人心惶惶,家中有女之户皆紧闭家门,不出街巷,此案不严肃处理,恐难平人心。”
这话说完,朝中先是安静,随后几波喧哗,多是明里暗里表示杜斯年一个户部尚书管的太远。
杜斯年此刻也明白皇帝的用意,他是户部尚书,接手此案本是轮不到他的,皇帝在这个时候问他,无非是想让他解决了这烫手的山芋。
不过他却并未担心,此事他有了一些线索的苗头,只是尽心查办,不久便也可以结案。
礼部尚书李观又出声秉道,
“皇上,杜大人乃户部尚书不可越俎代庖啊,依律法,此事应全权交由大理寺处理,杜大人专人有专事,况且就连受害者的家人都已经不再要求彻查此案,杜大人还是应当处理好自己手下之事,尽心为皇上效力才是。”
“对啊对啊。”
“是啊,李大人言之有理啊!”
李观听到有人附和自己,更自觉洋洋得意起来,斜眼看向杜斯年,只想看他颓败之色。
礼部尚书是南宁李氏族的嫡长嫡孙,由李氏族人一手捧到尚书之位,刚刚上任,年轻气盛,李氏暗地里早已投靠到最有登位实力的二皇子一派,李观心中更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现在就是被皇帝护着的杜斯年竟也丝毫不拐弯的当堂训斥起来。
岂料他还没等到杜斯年露出落败的神色,就只听头顶传来一声怒斥。
“礼部李观!你又有何居心,是朕让杜斯年说他对此案的看法,你不满杜斯年之说,是对朕也不满吗!”
皇帝本来是有意杜斯年接手这桩疑案,没想到却被这么多人阻挠,本就一身的火气。
如今看到李观说杜斯年越俎代庖,更是觉得打了自己的脸,于是将心中不满尽数发泄到了李观身上。
他带着怒气说道,
“传朕旨意,礼部尚书李观,殿前顶撞失仪,罚俸三月。户部尚书杜斯年兼为朕的特派使臣,特协助大理寺彻查少女被害案。咳咳,下朝!”
说罢便起身不顾身后一众朝臣议论,下朝回宫了。
杜斯年看着皇帝被身边大太监扶着离开,心中叹气,李观等人惹得皇帝震怒,却也只有李观罚了三个月月俸,轻轻揭过了。
终究是老了,也压制不住世家贵族了。
这次顶着压力将他设为特派使臣,也是想要靠他再争一争,让世家知道还有帝王威仪在。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这么看中那个杜斯年,竟然连大理寺也让他插手,本来早年破格将他留在户部就已经是恩典,如今还如此…...”
“哼,就他也得意不了几时了,如今是圣上尚在,以后就不知道他该如何了!”
说话的也是李家宗亲,跟在李观旁边,觉得自己说了这话替李观解气,正讨好般的看向李观。
却只见李观阴沉着脸盯着杜斯年离去的背影,面色凶狠的不像一个文人,低声说道,
“他得意不了几时了…,只差几日…...”
那个李家宗亲看着李观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发怵,只是暗暗的想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中午正阳,杜斯年多年清廉,人到而立之年也只在京郊购置了一处房产,家里两三奴仆,亲人也只有弟弟一家和一位相敬如宾的夫郎。
马车临近杜府,杜斯年就看到了迎在门口的程南,两人成亲十余载,一直都未有孕育子嗣,皆是因为他多年体弱,可是夫郎从未有过抱怨,把家中治理的井井有条。
他曾经想过,弟弟和夫郎相伴,就这般过一生也是极好的,即便官场中多少艰难,只要一家人平安幸福,怎样也可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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