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垂落的日光恰好擦过金剪残片，在林瑶眉心投下一线刺目的光斑。

萧悦指腹摩挲着琉璃珠凹凸不平的纹路，耳畔忽而响起系统轻快的提示音：【南诏国婚俗考据载入完毕，建议配合马厩箭矢图谱使用】。

"；诸位请看。"；她将金剪残片与琉璃珠并排置于石阶，青砖上顿时折射出孔雀翎羽般的碎光，"；这枚金剪的錾刻手法与萧府传家宝鉴的《百工图》如出一辙，而林小姐的玉佩——"；素手轻翻间，半枚刻着并蒂莲的玉珏自袖中滑落，"；断裂处的包浆少说积了十五年，敢问林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林瑶踉跄着扶住廊柱，云锦斗篷下摆扫翻了侍女捧着的红木托盘。

当啷一声，三枚染着朱砂的铜钱滚落石阶，恰好停在闻讯赶来的萧老爷皂靴前。

"；这是......"；萧老爷拾起铜钱的手突然颤抖，浑浊的瞳孔映出萧悦高举的玄铁令。

那暗红纹路在日光下竟似活过来般，化作半幅振翅欲飞的玄鸟图腾。

萧悦指尖轻点令符凹陷处："；祖父临终前将玄鸟令一分为二，半枚随葬，半枚交予父亲贴身保管。可诸位是否知晓，玄鸟令遇朱砂显影的秘法，唯有萧氏嫡系血脉口耳相传？"；她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落瞬间，暗纹如藤蔓疯长，转瞬拼出完整的"；萧"；字篆文。

人群爆发的惊呼声中，萧悦瞥见张师爷正贴着墙根往月洞门挪动。

她故意提高声量："；说来也巧，昨日亥时三刻，我亲眼见着张师爷揣着南诏进贡的缠丝玛瑙往西跨院去——那玛瑙上的五毒纹，倒是与林小姐妆奁暗格里的密信印章颇为相似呢。"；

"；你血口喷人！"；林瑶猛地掀开斗篷，襟口别着的鎏金蝴蝶扣突然弹开，露出半截泛黄信笺。

眼尖的婆子突然指着信笺惊叫："；这不是赵嬷嬷侄儿被抓那日，绑匪送来的勒索信吗！"；

萧悦等的就是这句。

她将琉璃珠往青石板上重重一磕，珠芯竟滚出粒雕着蝌蚪文的金豆："；南诏王族嫁女必在随嫁品中藏'；凤眼金'；，三年前礼部奏报南诏细作案，卷宗记载的密文载体——正是此物。"；

萧老爷突然老泪纵横地捧起金豆，玄铁令在他掌中与腰间玉佩碰出清越鸣响。

二十年未响的祖祠警钟突然自鸣，惊起满庭白鹭，也惊落了张师爷藏在袖中的玛瑙串。

"；抓住他！"；不知谁喊了一声，十几个粗使婆子顿时将试图翻墙的张师爷扯了下来。

林瑶发间的珍珠步摇在推搡中坠地，裂开的珠衣里赫然藏着半枚带血的指甲——正是赵嬷嬷失踪那日被拔去的尾甲。

萧悦弯腰拾起步摇，迎着日光照出珍珠内壁的刻痕："；诸位可还记得，去岁灯会林小姐夺得头彩时，说的是'；愿萧府上下永享安康'；？"；她将步摇尖端浸入廊下雨积水，朱砂突然在珠面上晕出"；杀"；字血纹，"；可惜南诏巫蛊术的'；言灵咒'；，最忌在生辰八字相克之人面前现形。"；

林瑶终于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发髻散开缠住了张师爷腰间的玛瑙络子。

萧悦看着他们狼狈牵扯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系统传来的3D投影里，这两人在祠堂密室将金麒麟换成赝品时，那交叠在供桌下的衣角也是这般难舍难分。

"；父亲。"；她转身朝着仍在发抖的萧老爷盈盈下拜，袖中玄鸟令与妆匣夹层里的族谱摹本发出细微摩擦声，"；女儿恳请——"；

林瑶的惨呼声被淹没在铜盆落地的巨响里。

两个粗使婆子架着她往外拖时，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门槛，勾碎了檐下新结的蛛网。

萧悦垂眸看着地上蜿蜒的珍珠链，忽然想起三日前这假千金往她粥碗里掺观音土时，指间戴的翡翠戒指也是这般泛着冷光。

"；萧府正门三尺青石阶，林小姐怕是没福分走了。"；萧悦指尖轻弹袖口沾的香灰，廊下候着的丫鬟立刻搬来架竹梯，"；烦请张师爷搭把手——毕竟上回您给西跨院送毒糕点，也是翻的这道墙。"；

人群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哄笑。

张师爷涨红着脸去扯腰间缠着的玛瑙络子，却带翻了林瑶藏在袖中的胭脂盒。

殷红粉末随风扬起，竟在日头下显出个狰狞的鬼脸——正是上个月吓疯三姨太的巫蛊把戏。

"；父亲！"；萧悦突然转身朝萧老爷跪下，发间银簪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响，"；女儿恳请将祠堂东墙的《训女经》换成祖父手书的《齐家策》——您瞧这巫蛊粉遇光显影的伎俩，连洒扫婆子都能瞧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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