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黑曜最先醒来,意识逐渐回笼,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躯体后,下床向外走去。
知涯感知到动静,第一时间跑过来查看。
“哎哎哎,阿曜,你醒了?”
黑曜扶着门框稳住身形,龙瞳还带着未褪的血丝:“这里是...?”
他低头看着缠绕手臂的绷带,伤口处泛着淡淡的银光,那是鹿凌愈合异能的痕迹。
知涯笑着扶他坐稳:“你别急,听我说,这里是桃源谷,大战之后,你们因为异能耗尽,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鹿凌带着医疗队守了七天七夜,才把你们从鬼门关拉回来。”
知涯的全息投影在指尖亮起,破碎的深渊、焦黑的战场在虚空中重现,“那场爆炸整个大陆动荡不安,以‘绝域之地’为中心的荒原、森林河流全部华为废墟,三条地脉彻底崩断。要不是杳杳在最后关头用自身血液和五系神力强行修补.......” 知涯的声音突然哽住,有些说不下去了。
黑曜抓着他的手臂着急追问:“杳杳呢?她还好吗?她在哪?”
知涯叹口气:“她没事,她还在隔壁沉睡,青御、凤渊他们也在沉睡......”
黑曜拳头紧握,踉跄着再次起身,“带我去看看杳杳。”
刚醒来的身体还不能自主活动,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使不上劲儿,膝盖几次险些跪倒在地。
最终,也只能任由知涯搀扶着,每一步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却仍固执地朝着苏杳杳所在的方向挪动。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黑曜的呼吸骤然停滞。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着鹿凌调配的安神灵露气息。
苏杳杳安静地躺在青玉床上,发丝散落在枕畔,周身缠绕着五色光带,却掩不住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曾经灵动的眉眼此刻禁闭,嘴角没有了往日张扬的笑意,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她的战甲已被褪去,露出布满伤痕的肌肤,狰狞的伤口即便在恢复丹的滋养下,也依旧显得触目惊心,如同一个破布娃娃。
“杳杳……”
黑曜颤抖着挣脱知涯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指悬在她脸颊上方,良久轻轻落在她脸庞,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床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对不起,是我没用......”
这时,鹿凌、惠姨和苏婉婉推门而入,见到黑曜趴在苏杳杳床前,鹿凌惊喜喊道:“阿曜,你醒了?快,让我看看你恢复的如何了?”
三两步走到黑曜跟前,拉着他起身,硬是将身形不稳的黑曜按坐在苏杳杳床边,开始探脉。
“别动。”
鹿凌眉眼间泛着柔和的目光,却难掩眼底的血丝。
这三个月来,她无比煎熬,几乎不眠不休地调配药剂,输入治愈异能,看着当初深渊战斗的昏迷战士们逐渐好转,唯有苏杳杳和她的兽夫们的状况始终悬在生死边缘。
惠姨抬手捂住嘴,浑浊的眼中泛起泪花,想说什么,喉头却哽住了,萨摩耶说不出来。
苏阿母颤巍巍地凑近,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搭在黑曜肩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阿母呢喃着,目光越过黑曜,落在苏杳杳苍白如纸的脸上。
黑曜能醒来,她的小杳儿应该也不远了...吧?
自从看到苏杳杳浑身是血、异能溃散地被抬回来时,苏阿母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原本姣好的面庞如今盘满了皱纹,从来挺直的脊背,如今佝偻得更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经常能看到她握着小杳儿的手絮絮叨叨,从幼时学捕猎摔跤讲到成为小神女的那天。
鹿凌手指扣住黑曜的腕脉,治愈异能顺着指尖探入,在经脉中游走时激起细微的震颤,良久,点头:“嗯,在经脉虽然恢复的慢,但也在恢复了,相信有个五年、十年的就会恢复如初了。”
“惠姨,你也看看,看看有什么我没有探到的隐秘。”
“好。”惠姨枯瘦的手指搭上黑曜腕间,感受到黑曜体内破败的五脏和断断续续的经脉,就忍不住颤抖,好半天才说:“嗯,确实在恢复了,阿曜,你不要过于激动,身体杳好好修养,只要你们好好的,杳杳才能好。”
黑曜眼神木讷的看着身边的苏杳杳,木讷的点点头,不说话。
鹿凌叹口气,如往常一般为苏杳杳输入异能疗伤,直到她自己的异能彻底耗尽之后,才跟惠姨说:“惠姨,喂药吧。”
黑曜本想接过药碗亲自喂,但看着自己不停颤抖地手,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目光落在那碗乌漆嘛黑的汤药上,才想起自己的几个兄弟,问:“青御他们如何了?”
鹿凌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神,才开口:“他们还在沉睡,你们都是神兽,身体本就强悍,约摸也快醒了。”
黑曜的声音沙哑的像被砂纸磨过:“知涯,当时,战场上的战士们,他们......?”还活着吗?
最后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几乎要冲破喉咙 ,那些与他们并肩作战的雷鹫族战士、挥舞藤蔓的青藤兽人、还有在阵后拼命治疗的医者们,还有25位天垣卫们,此刻都像破碎的残影在他脑海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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