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模糊了李忠的视线,也冲掉了李忠额头上和肘关节的鲜血。
连滚十几级台阶。
额头、手臂等皮肤都已经被台阶的棱角擦破皮。
李忠似乎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这或许就是一个老父亲的意志力,为了替儿子洗刷冤屈,他硬撑着疲惫无力的身子站了起来。
又一次迈上了步步惊心的台阶。
孙秘书见李忠这么犟,不由得怒从心起:“老东西,看来你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再往前走两步试试,小心崴脚,又会从台阶上滚下去!”
言外之意,刚才是你自己不小心滚下去的,跟老子没关系。
这些狗杂种的甩锅套路,李忠都懂,但李忠没想过要妥协。
他顶着大雨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你年轻力壮,我承认我拗不过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今天,谁也别想拦住我!”
“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打你了!”
话音乍落,孙秘书又一脚踹向李忠的胸口。
这次李忠不是滚下台阶,而是身子往后倒,后脑勺磕在台阶上。当场冒出一摊鲜红的血液,但很快又被雨水冲淡。
李忠瘫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脚朝上,脑袋朝下。
眼看李忠脑袋下有血冒出来,孙秘书也惊得脸色微变:“老东西,跟老子装死是吧?起来!”
李忠还是一动不动。
摔死了?
感觉情况有点不妙的孙秘书,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刚俯下身子,想探试一下李忠的鼻息。
不料李忠突然诈尸似的。
猛然揪住他的衣领,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你为什么不打死我?为什么不打死我!为什么不打死我……”
“放手!”
这突如其来的诈尸动作,把孙秘书吓了一跳。
孙秘书用力掰开李忠的双手,又狠狠地往李忠腰间怒踹三脚:“老东西!想死还不容易?自己去跳楼!”
如果林东凡不出现的话。
孙秘书的这一声咆哮,就是压死李忠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李忠已然绝望到了极限。
他悲愤地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不管是高新区公安分局的钱慕野还是管委会的赵连越,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都是高家的狗腿子!
在这张恐怖的权力网下,他儿子李纯岩已经没有活路。
李忠躺在暴雨中,尽管脑袋后面在流血,感觉浑身发冷,但他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死。
也许可以少受点侮辱,少遭点罪。
这人间。
下辈子再也不来了。
李忠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寻思着就这样流血而亡,也挺好,死在管委会的大门口,也许能死得有点价值。
就在这时。
耳边又响起了孙秘书的咆哮声:“你们什么人?谁让你们拍照!把相机拿过来!”
李忠很想看看是什么人在拍照。
可惜无力爬起来。
好累好累。
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感觉好冷,越来越冷……
身子在暴雨中瑟瑟发抖。
下一秒。
他仿佛又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惨“呃!”声,好像是孙秘书发出来的惨叫,李忠不禁又笑了,笑得很安祥。
是的,孙秘书确实挨了一拳。
他上前抢夺相机的时候,被对方一拳干翻在地上。
如此恐怖的拳头,除了林东凡以外,南州这地方还有谁能使出来?
凡哥亲自出手,通常都是一拳KO。
不等孙秘书从暴雨中爬起来。
林东凡又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好诚实的身体,瞬间便蜷缩成了虾米状,闷呃一声,口吐青水。
林东凡俯视着痛得像个憋孙一样的孙秘书:“你涉嫌妨碍公务,外加一条抢夺罪,我这叫除暴安良,懂吗?”
“你……你们是什么人?!”
很显然,孙秘书以前从没见过林东凡和简思凝,被干得一头雾水。
林东凡没有再理会他,扭头看向了李忠。
刚才简思凝已经打了幺二零。
因为不清楚李忠具体伤到了哪些地方,以及伤到了什么程度,简思凝也不敢扶他起来,只能撑着伞给他遮雨,等幺二零到场急救。
“师兄,他的身子在发抖。”简思凝忧心忡忡地关注着李忠的反应,此时李忠已经闭上了眼睛,但身子在抽搐。
林东凡注意到他脑袋下的血水,分析道:“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先想办法止血。”
“拿什么止啊?”
简思凝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东凡转身便扒孙秘书的白衬衫,孙秘书急得连推带吼:“你!想!干!什!么!我喊人了……”
像极了一个不甘受辱的贞洁烈夫。
“闭嘴!”
没几下功夫,孙秘书便被林东凡扒得只剩裤子。
这家伙的上半身还挺肥,给人一种白皮猪的即视感,冷冷的冰雨在他身上胡乱地拍,冻得他坐在地上缩抱双臂。
林东凡没兴趣欣赏他这副憋屈的傻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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