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鲲鹏卷走周天星斗大阵核心时的狞笑,与此刻叶晨的笑容渐渐重叠。
并不是因为对于叶晨的这个提议而不满。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洇出诡异的图案。
是因为当初的鲲鹏并非是因为战败而退,乃是临阵脱逃。
喉间涌上的腥甜让他几乎作呕,那些被遗弃的妖族幼崽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否则,岂能苟活到如今?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惊得帐顶的蛛网簌簌落下。
“好一个妖师,好一个临阵脱逃的孬种!”
越是想到如此,陆压道人就越是感觉,这鲲鹏根本不配妖师的名号。
他猛地扯下腰间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他也配与我妖族同列?”
其本身也是一个爱慕虚荣之辈,更是令他所不齿。
破碎的玉片割破了他的脚掌,鲜血却无法浇灭眼中的怒火。
看出陆压道人应当是在回忆过往,叶晨没有继续开口。
他默默拾起破碎的玉佩,碎片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划出浅浅血痕,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良久之后,陆压道人身上的怒火,还是逐渐平息下来。
他瘫坐在地,道袍沾满灰尘,宛如一尊蒙尘的古神。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眼下,至关重要的是大局为重,而不是个人恩怨。
他艰难地撑着地面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枷锁。
“我知道了,定会竭尽全力去劝说。”
说罢,陆压道人当即退了出去。
脚步踉跄,却始终没有回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叶晨又看向了申公豹,说道:“申道友,你一向最擅长唇枪舌剑。”
他将染血的玉佩碎片收入袖中,笑容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知道,可否在劳烦走一遭?”
听到这话的申公豹,可谓是受宠若惊。
他的胡须激动得微微颤抖,眼底泛起泪花。
“叶道友竟如此看重在下...”
自己这是完全被重用了呀!
他抬手擦拭眼角,却蹭花了脸上的油彩,反倒显得滑稽可笑。
而且,叶晨也将他的能力彻底的开发了出来。
想起在阐教时被视作弃子的日子,此刻的知遇之恩更让他喉头哽咽。
他的心中更是对叶晨能有如此识人之明,相当的佩服。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即便是他在阐教那么多年,也都不曾被发现这样的能力。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坚定。
“申某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叶道友的了!”
还是在叶晨的身边做事,这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却照不亮他眼底疯狂的光。
这令他内心愈发的欢喜,当即拱手道:“自然是愿意,定不负所托!”
说罢大踏步离去,衣摆扬起的弧度,仿佛要将整个黑夜都撕裂。
在看着两人相继离去后,叶晨便让众人继续在各处镇守。
他负手踱步,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战场的尺寸。
“严加防范,莫要松懈。”
自己则是前往了关押普贤真人的营帐内。
靴底碾过落叶的沙沙声,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交织,奏出诡异的夜曲。
为了保险起见,在营帐外镇守的是魔礼红和魔礼海。
两人铠甲相撞的轻响,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两位老哥,里面这家伙没闹腾什么吧?”
叶晨抬手拍了拍魔礼红的肩膀,指尖残留的凉意让后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有叶老弟你的手段,他哪里还能动弹。”
魔礼海晃了晃手中的混元伞,伞面上的符咒发出幽光。
“要审问的话,你进去吧,我们在这里守着就行。”
两人眼中对叶晨也是相当的崇拜。
尽管叶晨是他们的晚辈,但实力摆在那里。
魔礼红想起上次见叶晨斗法,举手投足间翻云覆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悸。
何况,叶晨所做出来的功绩,可比任何人都大。
这份崇拜,叶晨也是受得起的。
魔礼海握紧兵器的手青筋暴起,暗暗发誓要护好这尊未来的主宰。
至于叶晨要审问普贤真人什么,他们也没打算进去听。
心中都不由得想起来,当初叶晨将那惧留孙捆绑起来,一通折磨的场面。
饶是他们自问脑子也不笨,却没想到还能有那么多花样。
魔礼红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琵琶,琴弦突然发出刺耳的颤音。
看着分明是英俊潇洒,甚至还有几分儒雅之气。
可动起手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就连他们也都能被吓住。
魔礼海想起惧留孙的惨叫,至今仍会在噩梦中惊醒。
那场面太狠了,还是不能看太多,否则难以入眠。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别开脸,不敢去看营帐内透出的昏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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