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秦张氏抹了把油嘴,手指在衣襟上蹭了蹭:
“咱们直接去找王老太太。当娘的说话,王建军总得听吧?”
“妈!”秦玉莲手里的盘子“咣当”一声掉进搪瓷盆里:“您别……”
“你懂什么!”
秦瘸子一摔筷子,起身时带翻了醋碟:“走,老婆子,现在就去猫儿胡同!”
秦玉莲望着父母扬长而去的背影,眼泪“啪嗒”掉进洗碗水里。
桌上杯盘狼藉,给菲菲留的鸡腿被啃得只剩骨头,糖醋鱼的鱼尾也不翼而飞。
烤鸭店里,小靖雯正笨手笨脚地用荷叶饼卷鸭肉,葱丝掉了一桌子。
菲菲凑过去“啊呜”一口咬住,两个小丫头笑作一团。
“爸爸,”小靖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沾着甜面酱的小脸皱成一团:
“等我们吃完饭,菲菲姐的外公外婆会不会已经走了啊?”
王建军和王建国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王建军掏出手帕给两个小花猫擦脸:“不会的,他们一时半会不会走的。”
……
秦瘸子拄着拐杖,和秦张氏兜兜转转在胡同里转悠了半天。
因为她们只来过一次,离现在还有些日子了,所以有些摸不清。
这猫儿胡同的院落一个挨着一个,青砖灰瓦的看上去都差不多。
“是这儿吗?”
秦张氏指着个刷了红漆的院门:“我记得王家院子挺气派的。”
秦瘸子眯着眼看了看门牌号:
“不对,这是28号,得往前再走两个胡同口。”
他擦了把汗:“这城里胡同弯弯绕绕的,比咱乡下难找多了。”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看见个三进的大院门。
门楣上挂着“光荣军属”的牌子,门墩上雕着简单的花纹。
“哎哎哎,老头子,应该是这儿了。”
秦张氏刚要上前敲门,被秦瘸子一把拉住:“等等,先整饬整饬。”
秦瘸子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又把那顶洗得发白的蓝布帽子正了正。
秦张氏则忙着理了理鬓角,把在王建国家顺来的那个印着“人民公社好”的布袋子换到左手提着。
里面的东西也是顺来的。
“咚咚咚~”。
秦瘸子小心翼翼地叩响了门环。
等了半晌,里头传来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谁呀?”
“我们是……”秦瘸子突然卡了壳,一时不知该怎么自我介绍。
“是王厂长家的亲戚!”秦张氏赶紧接话,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张圆脸:“王副厂长?您找错地儿了吧?
这儿住的是孟主任家。”
秦瘸子老脸一红,连连道歉。
关上门后,隐约听见里头那姑娘说:“妈,又有人来走关系呢。”
“这死丫头!”秦张氏气得直跺脚:“咱是正经亲戚,会不会说话!”
两人又在胡同里转悠了半晌,终于碰见个戴红袖标的大妈。
秦瘸子大着胆子赶紧上前:
“咳咳,同志,跟您打听下,王建军副厂长家住哪儿?”
大妈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
“我是他大哥的老丈人!”
秦瘸子急忙解释:“这是我老伴,我们来看闺女和外孙女的。”
“哦,秦处长家的啊。”
大妈态度缓和了些,往西指了指:
“往前走到第三个路口右拐,看见有棵大槐树的就是,门口停着辆小汽车的。”
“谢谢同志!谢谢同志!”
秦瘸子连连作揖,临走还不忘问一句:“同志贵姓啊?”
“我姓赵,是这片的居委会主任。”
大妈摆摆手:“快去吧,这会儿王家老太太应该在家做饭呢。”
等两人走远,赵主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王厂长家的亲戚怎么……”
秦瘸子两人转过两个弯,果然看见棵两人合抱粗的老槐树。
树下的小院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剁馅的声音。
秦瘸子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院门……
猫儿胡同里飘着炖肉的香气,王母正在院子里支起小方桌,王父蹲在枣树下磨刀,准备宰那只养了半年的老母鸡。
院角的花儿开得正盛,金黄的小花落在石磨上,被王母随手扫进月饼馅里。
老两口和
“亲家母,忙着呢?”
秦瘸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了院门,秦张氏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那个布袋子。
王母手里的擀面杖顿了顿,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哟,亲家来了。”
她瞥了眼两人后面,秦玉莲不在。
随后便意有所指地说:“建军一早就去厂里值班了,说是要晚些回来。”
秦瘸子两人听到王母这话眼角抽了抽,要不是他们亲眼看到王建军,还真就信了她的话。
一旁的王父也是朝两人点了点头,要是在以前,他不把两人撵出去就算好的了。
“哎呦,亲家,你们这儿真不错啊!”
秦瘸子和秦张氏两人经过刚才的拘谨,现在也自然了些,急忙扯开话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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