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说这竹屋是格夏盖的。
盖房子是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不简单。
还是需要点技巧的。
荣三是见怪不怪。
盟主本来就厉害!
盟主什么都会!这才是正常的。
看着她露出星星眼,荣庆无奈。
“我要去找盟主,你去吗?”
荣三站着一动不动,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身后的竹屋,最后还是摇头。
荣庆差不多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明明对外面心动,但是不放心把周和宜一个人丢在这儿。
“那你留下吧。”
荣庆一个人去找格夏。
蜿蜒的山路,荣庆往山下走,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山路上有一道身影,看不清楚在干什么,只见一会儿弯下腰,在地面放了什么。
荣庆一脸疑惑地走过去。
刚走几步,面色突然凝重。
“有人靠近!”
格夏却面不改色。
荣庆反应过来。
盟主虽然年轻,却是个天生的习武奇才,她的武功早就比自己强了,肯定早就感觉到了有人上山。
……但是,不说躲躲藏藏吧,好歹躲在暗处,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这合适吗?
荣庆想说什么,但没来得及。
格夏将最后一块石头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阵法成。
她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转头往山上走,“走吧。”
“可是山下……”
荣庆话音未落。
远处马蹄声传入耳中。
“驾!”
只见暮色沉沉的山谷间,几道黑影忽然闯入视野。
他们策马疾驰而来,蹄声如雷。
可就在踏入山脚下那片看似寻常的林带时,竟如同被无形旋涡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空荡荡的林间小道在风中寂静无声。
荣庆瞪大了眼睛,仿佛见鬼一般。
“盟、盟主,这是什么?”
“阵法。”
“……”这您又是何时学会的?!
惊雷般的震撼,在荣庆心底炸开,脚步虚浮的像是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辨不清方向。
一直到和格夏回到山顶竹屋前才反应过来。
荣三从竹屋里跑出来,一脸惊喜。
“盟主,太子醒了!”
格夏愣了一下,淡然点头。
“醒了就好。”
醒了就意味着他的命保住了。
但是身上的伤,还是得慢慢治。
荣庆整个人还有点不在状态。
荣三来到他面前。
荣庆眼前有点发晕,“荣三,你知道盟主还会阵法吗?你不知道,刚刚她……”
他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想来还觉得不真实。
荣三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就接受了,“是吗?盟主果然很厉害!”
荣庆:……
还是得回盟主府。
荣四一定会理解他的心情。
荣三戳了戳他,”别耽误了,该给太子换药了吧?”
荣庆:……
对太子你倒是上心。
荣庆没说什么,径直走进竹屋。
格夏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以后换个称呼,在这里倒还好,若是日后下山,在人群中这个称呼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荣三连忙点头,一脸严肃,“我知道了。”
周和宜虽然已经苏醒,可到底伤的太重,醒来的时间很短。
维持清醒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
他只听到门咯吱发出一声响,想要转头看去,却无法转动脑袋。
脚步声逐渐靠近。
接着有人坐在了床边。
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的脸映入眼中,眼中满是同情,“醒了?”
周和宜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失望。
他望着虚空,眼底蒙着层浑浊的灰翳,像被岁月风干的身材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来,只剩空洞的死寂在瞳孔深处弥漫。
即便荣庆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这一刻都感觉到心像被扎了一下。
听荣三说,他的母妃被活活毒死在面前,之后又被他亲舅舅抓走,被自己表弟折磨了数个时辰。
当他知道,害死至亲的是自己的亲舅舅,该是何等的震惊和心痛?
曾以为的温情回忆那一刻都会化作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心脏。
至亲之人的背叛如同滔天巨浪,将人拍入黑暗深渊,不亚于整个世界的眼前忽然崩塌。
荣庆叹气,刚想要安慰两句,一抬眼就见少年缓缓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眠。
荣庆喉咙里的声音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最后只能又叹了一声气。
…
周和宜一直在睡觉。
梦境深处,永远是那道温润嗓音,如潺潺流水漫过结痂的伤口。
就像空气里的味道,带着草药般清苦却安心的气息。
就像一个虚幻的怀抱。
他就这样安心的蜷缩在里面,任由这抹温柔反复熨贴着血肉下的旧伤,连呼吸都染着贪恋。
让他甘愿溺毙在永不苏醒的甜梦里。
梦醒来的冰冷和寂静,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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