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国都。
大雪连绵七日,在今日终于停息,橘黄色太阳挂在天际,撒下光辉,落在身上带来暖意,分外使人安心。
太阳出来,总算不用担心下雪把房子压塌。
这是升斗小民的想法。
但同样的太阳,同样的光辉,洒在不同地方,不同的人身上,却并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更加衬托出生冷冰寒的气息。
啪!
咔擦!
一件珍贵的暖玉屏风被一脚踹倒在地,摔成无数碎块,在地面空中不断飞溅,砸在身上有生疼的感觉。
一件屏风的碎裂并不能阻止怒火,于是很快,各种瓶罐玉器,甚至是最喜欢的墨砚都被砸落。
很快,暖阁就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块。
待到声音平息,跪在地上的众人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去瞧人,没曾想这一瞧,正好与那一双漆黑眸子对上,从里面投射出来的冷意让他们忍不住打个寒颤,随即脑袋重重往地上一磕,有几个没修行的瞬间被满地碎片扎得头破血流。
看到这凄惨样子,大隋皇帝冷冷地笑了,哪里不知道这样子是装出来专门博凄惨,勾起他的怜悯心。
以往这举措会奏效,毕竟有圣天子的名声在外,无论心里怎么想,总要装出一副样子的。
可现在完全无暇顾及。
长久沉默,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屋外传来厚重钟声。
这是下朝的钟声。
在钟声中,大家敏锐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冷漠话语,心中不约而同松了松。
“都议一议,该如何处理?”
大隋皇帝坐在宝座上,冷冷注视脚下这群臣工,其中有宰相、有大将军、有指挥使,每一位单独拎出去跺跺脚都能让大隋震上一震,是公认的聪明人,他很想知道这群聪明人该用什么说辞来劝他。
或者说是,糊弄他。
感受到同僚目光,跪在最中间的杜相顶着鲜血淋漓的脸抬头,“陛下,剑宗都是豺狼心性,从没有满足过的一日,今日答应了,来日定会再得寸进尺。”
“哦,杜卿有何高见?”
大隋皇帝神情仍是冰冷。
杜相勾起苦笑,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哪里有时间细想,说这话不过是用来稳定人心,避免皇帝更加生气,做出无法预计的事情来。
说到底,杀人是你要杀的,派无量去追杀也是你派的,如今事情败露剑宗找上门讨要道理,反倒来问我们有无办法解决,真当外面凡夫俗子说的读书人是文曲星转世不假,随便能想到解决之道?
念及至此,嘴角苦涩愈发重,可事已至此,不管办法行不行,总归要给出一个的。
“联合仙门,对剑宗施压!”杜相忽然高声,“仙门有识之辈众多,知道其中厉害,必不会袖手旁观。”
甚么利害?
钱财尔。
剑修向来穷困潦倒,常三四代人凑不齐一口好剑,天资再好也得经历蹉跎为钱财奔波。
修行四宝,财侣法地,其中财排的第一字就知有多重要。
断去剑宗财路,让他们铸不得剑,收集不到修行资源一直半死不活。
真正能撑门面的就十几个剑仙而已。
但凡让剑宗得到大量钱财供养更多剑修,再让这一代成长起来,出那么几个飞升剑仙扭转局势,就该仙门睡不着觉。
这层因果关系仙门不会想不到,杜相敢断定他们一定会答应。
大隋皇帝神色缓了缓,微微颔首,借用仙门的手去对抗剑宗,驱虎吞狼之计。
不算多出色,却是可行。
又问,“诸卿可还有见解?”
领征西大将军,东方烁开口,“臣认为杜相之言太过软弱,剑宗是狼,仙门何尝不是虎,引进来容易,就怕时间一长成了坐地虎,赶也赶不走了,反而得寸进尺索取更多。”
“仙门之毒,比剑宗更甚。”
“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打!”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说的周围人心里都忍不住暗骂:好你个缺心眼的武夫,脑袋里塞的都是积水?
剑宗是大隋可招惹的?
没看见一个孤云外峰长老过来讲道理咱们都没办法解决,你说的倒轻巧,直接和剑宗开打,一万个你都不够杀,还是说你活得够,觉得子嗣血脉太多,找剑修帮忙杀干净?
真是蠢猪。
这话,臣子在暗骂,大隋皇帝则不知该说什么好。
打,固然提气,后果不是眼下能够承受。
也正是因为知道打不得,他才会发怒砸打器具,用以宣泄怒气,不然真怕一时头脑冲动下达旨意,让隋国社稷不稳。
除去打与向仙门联合,还有第三种选择:低头认输。
剑宗诉求很简单,便是要这次抄家的所有财物用作赔偿,不然就以壮汉元神做文章,动身自取。
答应并不会损伤到杨氏利益,毕竟整个东升洲都是他们的,任意一年收上来的税便是天文数字,天天撒钱都花不完。
可这并不只是利益,还有脸面。
答应剑宗要求,即是向对方低头,对杨惊来说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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