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日。
镇国公府仿若被喜庆点燃,处处张灯结彩,红绸似火肆意漫卷。
卯时三刻,正厅中鼓乐齐鸣,声浪滚滚。
与此同时,府内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如急雨骤落,火光冲天。
那鞭炮声好似要冲破云霄,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这动静实在太大,临街商户及相邻府邸的人,都被从睡梦中惊醒。
不多时,人群向镇国公府涌来。
众人睡眼惺忪,纷纷朝府内张望。
热议着这位年仅二十二岁便获封镇国公与丞相的传奇人物的大婚。
府门前,前夜便已摆好流水席。
但凡无请帖,不得入府的百姓,这日皆可于此就食,共享这份喜庆。
婚礼定在黄昏时分,但炮声自晨曦初露时炸响,这一日便响个不停。
天未破晓,苏云亦便已投身忙碌。
娶亲的每一处细节,从迎亲马匹到花轿、喜宴等,他皆仔细审视。
随后,又郑重叮嘱却隐,务必增派人手于府内各处严密巡逻。
以保府中上下平安无虞,顺利完成今日大婚。
随后,他才与叶公傅一同来到府门处,恭迎贵客。
然至晨时,镇国公府前来道贺者,不过寥寥数人。
只因今日也是素菌公主下嫁太尉之子的日子。
朝中百官摸不透皇帝心思,为何会令亲妹与恩宠之臣同日成婚?
他们左右为难,不知该去哪头。
最终,一些人决定只去驸马府邸,毕竟皇家血脉至亲,礼数上绝不能缺。
另有一些人,则决定先去驸马府邸道贺,礼数周全后,再匆匆赶至镇国公府。
也算是两边都不得罪,尽力平衡了这复杂的局面。
如此一来,相比驸马府邸的热闹喜庆,镇国公府难免冷清了些。
叶公傅身着锦绣华服,立于府门,气得胡子直撅,心底不禁泛起丝丝凉意。
苏云亦却神色坦然,浑不在意。
他怎会参不透康安平的心思?
不过意在借今日之机,一探他于朝中的根基与影响力,同时暗藏打压之心。
所幸,他早与那些官员私下打过招呼,吩咐他们今日不必前来,连礼都不必送。
他倒乐得清静,得以将心思全然倾注于婚礼,无需耗费过多时间周旋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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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天边如被倾洒大片金红颜料。
瑰丽余晖落于镇国公府,朱墙金瓦更添辉煌。
吉时一到,丝竹鼓乐之声轰然奏响,欢快而热烈的旋律瞬间萦绕整个府邸。
苏云亦身着绣金麒麟的绯红喜袍,手执朱漆描金仪仗牌。
骑上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率十二名金甲侍卫,引三十六抬聘礼。
从前院出发,浩浩荡荡朝叶苑苨所宿偏院行去。
他头戴乌金冠,腰间新悬的鎏金螭纹佩,随马匹步伐轻撞,清音悦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与偏院距离逐渐拉近,他掌心悄然沁出薄汗。
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分不清是紧张哽于喉间,还是期待在血脉中滚烫。
行至月洞门前,见朱红影壁前早设香案。
叶公傅身着簇新的云纹常服,手持锦缎婚书册立在案后。
苏云亦心下了然,立即将仪仗牌递于旁边侍卫,翻身下马。
整冠束带,恭恭敬敬上前三步,撩袍跪在香案前。
他神色庄重,双手合十,先对着叶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三拜。
然后取过案上檀香,插入鼎炉。
青烟升腾间,他朗声道:
“今日晚辈苏云亦,蒙圣上赐婚,迎娶贵府千金。恳请列祖庇佑,新人白首同心,岁岁长安。”
言罢,端起酒盏,将清酒缓缓洒在香案前的青砖上。
话音方落,叶公傅已将锦缎所制的嫁女文书,轻轻递到他手中。
随后,紧握他双手,浑浊的眼眶里泪光隐现,一字一顿,满是嘱托地道:
“国公爷,小女就托付于你了。望你,千万莫再负她!”
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这才松开。
苏云亦凝视着手中在夕阳下泛着柔光的锦缎婚书,金线绣就的云纹在暮色里流转光华。
他颤抖着解开赤色丝绦,展开时细密的针脚摩挲掌心。
“苏叶联姻”四字以金粉写就,在绛紫色锦缎上熠熠生辉,宛如凝固的朝霞。
苏云亦喉间骤然发紧,眼眶泛起薄红。
婚书边角处,叶苑苨的胭脂指印如红梅绽放,边缘还留着晕染的痕迹。
晚风掀起他喜袍的金绣衣角,却掀不动他此刻千钧般的心境。
指腹抚过她亲手画押的胭脂印记,温热的泪突然砸在墨迹上,晕开一朵绛色的花。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接住的不仅是一纸婚书,更是一份穿透岁月的郑重相托。
从今日起,这世间风雨寒霜,都该由他亲手为她挡在门外。
而此前与她成婚,他从未有过这般心境。
他收起婚书,将其慎重放至一旁侍卫所持的金盘中。
当即双膝跪地,转而冲叶公傅郑重磕下三个响头,语气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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