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雾气还未散尽,涞水东岸的平地上已腾起一片铁灰色的浪潮。
叶阳站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玄铁鱼鳞甲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腰间鱼肠剑的流苏被风卷起,扫过他紧抿的唇线。
"咚——"
第一声战鼓震得晨雾簌簌散开。
叶阳臂上青筋暴起,鼓槌砸在牛皮鼓面的瞬间,掌心传来的震动顺着手臂直窜心口。
这面从齐国铸剑炉里熔出的玄铁战鼓,他等了整整三百六十五天。
三百六十五天前,他在易水河畔被刺客追得落马时,衣袍里还藏着半卷《武经总要》;三百六十五天后,鼓面中心那道裂痕,正是他亲手用现代爆破图改良的火药,在演武场试爆时留下的印记。
"左翼乐乘!"叶阳甩袖指向东北方的密林,声音裹着鼓点炸响,"带三千玄骑绕后包抄,半个时辰内截断秦军粮道——记着,马衔枚,人噤声,学那夜枭扑兔的动静!"
乐乘单手按剑,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翻卷。
他望着点将台下如林的矛尖,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太子在演武场给他看"迂回包抄"的沙盘时,他还觉得这法子玄乎,可昨夜收到斥候密报,秦军果然将粮草囤在云岭关后——原来太子早派影卫在赵境散了二十封假信,说燕军要攻代郡。
"中军剧辛!"叶阳转身,目光扫过列成方阵的铁盾车。
每辆车上都支着三指厚的精铁盾,盾沿还嵌着倒刺,"龟甲阵推进,铁盾车在前,弩手跟紧!
那些秦弩射程百步,咱们的连弩能打一百二十步——等他们的箭雨砸过来,正好用盾车接了,再还回去!"
剧辛抚着胡须笑了。
他亲手试过太子改良的连弩,青铜机括里卡着七支短箭,扣动一次能连发三箭。
昨夜他在帐中翻《墨子》,突然明白太子说的"以守为攻"是怎么回事——当年公输班造云梯,墨子用的就是这种以器械破巧的法子。
"右翼!"叶阳抽出鱼肠剑,剑尖挑起一面绣着玄鸟的战旗,"随本太子突击!"
台下顿时炸起山呼海啸般的"诺"。
十万甲士的呐喊震得涞水河面荡起波纹,晨光穿透雾霭,在叶阳的甲叶上碎成万千金斑。
他望着前排士兵腰间挂着的竹筒——那是用竹节装的火折子,每个竹筒里都塞着浸过油的布片,正是昨夜他让工匠赶制的"火攻筒"。
第一波箭雨从秦军大营方向攒射而来时,中军的铁盾车已"咔"地连成一片。
精铁盾倾斜四十五度,将大部分箭矢弹落在地,少数穿透盾隙的,也被盾后举着藤牌的步兵用刀背磕飞。
叶阳在右翼看得清楚,秦军阵前的弩手正手忙脚乱地换箭匣——他们的秦弩虽强,却要拉弦上箭,哪比得燕军连弩"咔嗒咔嗒"的速射。
"冲!"叶阳挥剑斩落一支擦着耳际飞过的流矢,玄鸟旗在头顶猎猎翻卷。
右翼轻骑如离弦之箭窜出,马蹄卷起的泥块砸在秦军哨兵脸上。
他望着左侧的密林,那里该有乐乘的玄骑在潜行——按照后世的"钳形战术",左翼包抄、中军牵制、右翼突击,三股力要像铁钳般攥紧秦军的咽喉。
"辎重营!"前军校尉的喊杀声混着火焰的噼啪。
叶阳勒住马,见秦军后方的草垛已腾起黑烟,火攻筒里的油布正顺着风势舔向粮车。
一个秦军裨将举着戈冲过来,被他挥剑挑飞头盔,露出满脸惊惶——这眼神他在后世的战争纪录片里见过,是补给线被切断时的绝望。
蓟城的望楼里,林婉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青瓷盏底与檀木案碰撞的脆响,惊得报信的斥候打了个寒颤。
她展开染血的帛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左翼得手,粮道已断",墨迹未干,还带着暗红的血渍。
"去,调城防营三千人。"林婉转身时,珠钗在鬓边轻颤,"告诉张统领,轮换调度令即刻生效——城防换民壮,壮丁拿的是太子新造的短矛,足够守个三五天。"她抓起案头的医符,"再让医馆的孙大夫带二十车药材,跟在援军后面。
记住,伤员要在半柱香内见到药,晚一刻......"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帛书上的血痕,"晚一刻,就多一条燕人的命。"
斥候跑出去时,林婉又喊住他:"把王猎户叫来。"等那皮肤黝黑的汉子躬身进来,她塞过一卷密信,"带着这信混进赵境,见着李良的部卒就说——赵王要拿他的人头换燕军退兵。"王猎户点头时,她瞥见他腰间挂着的兽牙,那是上个月她亲自给他的,说是"护身符",其实里面藏着太子改良的微型火药包。
午后的阳光晒得铠甲发烫。
叶阳站在土坡上,望着秦军如退潮般往涞水西岸涌去。
王翦的玄色将旗还在中军晃动,但旗角已经卷起——那是主将准备撤退的信号。
他摸了摸腰间的火折子,那是用后世的火柴原理做的,磷粉涂在竹筒内侧,一擦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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