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薄雾还未散尽,太子府书房已燃起十二盏铜鹤灯。
叶阳将染血的绢帛浸入药汤,墨迹遇水竟浮现金线,蜿蜒着爬上李冰连夜绘制的河渠图。
"太子请看。"李冰沾着朱砂的手指划过羊皮卷,"骊山泥遇赤铁矿本该呈玄铁色,如今矿渣异变,必须改用火炼法加固渠基。"他袖中滑出的算筹噼啪作响,在案几上摆出九宫阵型。
窗外夯土声忽远忽近,林婉端着药盅立在雕花槅扇外,见叶阳以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算筹末端竟燃起幽蓝火焰。
她腰间药囊里的忍冬藤突然绷直,在青砖上投出北斗七星的影子。
"报——"侍卫的喊声惊飞檐下寒鸦,"张大夫带着三十名耆老跪在朱雀门外!"
叶阳抓起案头虎符掷向空中,青铜星芒突然折射出七重光晕。
光影交错间,李冰惊觉河渠图上的金线与星轨重合,断裂处正是张大臣府邸所在坊市。
朝堂之上,十二面玄鸟旗无风自动。
张大臣捧着裂开的竹简嘶吼:"短短三日追加两千石黍米,太子是要掏空国库?"他身后耆老们高举的万民伞突然倾斜,伞骨阴影恰好遮住星芒舆图上的金线交汇点。
叶阳踏着晨光登上玉阶,袖中暗藏的青铜星芒碎片突然发烫。
他指尖拂过鎏金柱上的玄鸟图腾,青铜眼珠竟转动着盯住张大臣:"张卿可知骊山泥遇朱砂会化土为沙?
昨夜暴雨冲毁三处民宅,皆因你去年克扣堤防用度。"
朝臣哗然中,林婉捧着漆盒从蟠龙柱后转出。
她发间木簪玄鸟振翅欲飞,尾羽掠过漆盒时,盒中突然传出清越凤鸣。
张大臣手中竹简应声断裂,露出夹层里暗红的骊山泥。
日昳时分,渭水畔的芦苇荡飘着细雪。
王村长蹲在结冰的田垄上,枯枝戳着新渠图直摇头:"这沟渠要占俺家三亩熟地。"吴老农的烟锅在界碑上磕出火星,忽然惊觉碑文缝隙里渗出赤红矿渣。
叶阳解下狼裘铺在冻土上,袖中滑出的青铜星芒碎片没入冰面。
霎时地底传来隆隆响声,冰层下竟显现出金色沟渠脉络。"诸位请看。"他指尖沿着金光游走,"新渠绕开沃土,借山势导流,今春灌溉还能省三成人力。"
林婉适时递上热姜汤,药香弥漫时,忍冬藤从她袖口钻出,沿着金光脉络开出细碎白花。
老农们凑近细看,发现冰层下的金线竟是流动的黍米,颗粒间隐约浮现来年丰收的图景。
暮色染红水车时,二十名工匠围着新制的渠模争论不休。
孙工匠的角尺突然卡在榫卯处:"这般斜度,春汛必垮!"他话音未落,李冰已将铜壶滴漏置于梁下,漏嘴对准的方位恰是星芒舆图标注的吉位。
"孙师傅且看。"李冰挥动朱砂笔在梁柱划出弧线,"这是都江堰鱼嘴分水法改良而成,斜度每增一分,便在基座埋三担赤铁矿渣。"他说着将算筹插入地砖缝隙,众人惊见砖下渗出暗红泥浆,遇风即凝成玄铁色硬块。
更鼓敲过三巡,太子府书房仍亮如白昼。
叶阳凝视着掌心渐愈的伤痕,忽觉星芒裂纹中渗出温热。
林婉端来的茶汤氤氲着雾气,盏底并蒂莲的倒影被月光拉长,竟与案上河渠图完全重合。
"太子该添衣了。"林婉将狼裘披在他肩头,袖中忍冬藤悄然缠住案脚。
青铜星芒突然发出清吟,她发簪玄鸟的眼珠闪过流光,照见窗外梅枝上凝结的冰晶——那冰花形状,分明是缩小版的骊山泥窑图。
檐角铜铃忽然无风自动,林婉转身欲关窗,却见启明星的光晕染透了半幅鲛绡帐。
她指尖抚过叶阳掌心血痕时,药囊中的忍冬藤突然开出星形白花,暗香浮动处,案头茶汤泛起十二道同心圆。
(接续前文)
青铜星芒在案头震颤出细密波纹,林婉素手轻抬,将鎏金火盆往叶阳身边推近半尺。
忍冬藤攀着案几雕纹蜿蜒生长,细藤缠绕间竟将星芒裂纹处渗出的朱砂雾尽数吸收,在烛火中蒸腾出淡金色的薄烟。
"尝尝新制的忍冬蜜茶。"她指尖拂过青瓷盏沿,盏中映着星芒的光突然聚成游鱼模样,"孙工匠虽倔,但方才离开时特地绕到庖厨取了驱寒药包。"
叶阳接过茶盏时,腕间青铜星芒碎片突然映出渭水冰面。
光影里二十余个佝偻身影正在界碑旁徘徊,吴老农的烟锅明明灭灭,在雪地上烫出北斗状的黑点。
他喉间茶汤微苦回甘,恍惚见林婉发间玄鸟簪振翅欲飞,尾羽扫过之处,冰层下流动的黍米金线竟又清晰三分。
五更梆子敲响时,李冰挟着风雪撞开雕花门。
他蓑衣上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在青砖地面拼出半幅残缺的河图:"太子请看!"沾满矿渣的手掌拍在舆图上,骊山泥窑标记处突然渗出暗红血线,"孙工匠带着三十名青壮连夜挖开旧渠,发现先燕时期埋着的镇水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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