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只是她却拒绝为郭坤治疗,“先生说的有理。只是为郭坤治疗这件事,我如今却是不愿意去做了。”
李莲花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先生不劝我?”
李莲花摇摇头,茫然道:“为什么要劝?桃姑娘不愿意做的事情,必然有你的道理。自当以姑娘的意愿为先。”
桃清眼中的笑意弥漫,她解释道:“郭坤天生痴呆,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依先生所言,至少有两个人因他而亡,我觉得,谁也无法代替死去的人说原谅。而且,有时候,疯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郭家的人可以面对一个疯着的郭坤,却未必愿意面对一个清醒着的郭坤。至亲杀至亲,这种事想要接受,很难。
最主要的是桃清不愿意。她不是审判者,也不对疯子杀人这种事究竟有罪还是无罪发表意见,只是不愿意看到杀人的人余生反而过得更好罢了。
李莲花缓缓点头:“与其清醒着受到良心的折磨,不如就这样,无知无觉的,也挺好。”
桃清有些不以为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的,好人才会觉得愧疚难安,更多的人则是愧疚一段时间,然后很快就说服自己,然后理所当然地投入新的生活中。
只是在李莲花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四目相对间,她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先生说的对,先生说的对极了。”
李莲花揉了揉眉心,低头轻笑一声。她这态度,未免太过于敷衍了一些。李莲花执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喝茶,喝茶。”
“李莲花,李先生……”莲池的那一边,郭祸远远看到了李莲花,就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桃清偏头看飞奔而来的郭祸,神色有些一言难尽,“这位郭公子一大早就蹲在客房门口等你。我跟他说了,你可能没那么早醒,他也不管,只一味守在那里。我就提醒他,让他去郭老夫人在世时住的卧室或者书房什么的,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年人热血赤诚,充满活力,是好事。”李莲花眉眼舒展,很是愉快道,“桃姑娘,你该多跟这位郭公子学学。”
桃清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我跟他学?学什么,学他的憨和傻吗?”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李莲花将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咽下后又灌了一杯茶下去,慢悠悠道,“我现在去找点有趣的事情做,你去不去?”
桃清在他起身的时候已经跟着一起起来,“当然。我对五十年前郭老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很感兴趣。”
郭祸的奶奶许荷月的事情因为时隔久远,如今的他们只能凭借一些细枝末节,以及郭坤的行为去推测一个可能的结果。
用李莲花的话来说,就是大概,也许,可能,有一个男人偶然来到采莲庄,然后遇到了许荷月,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对郭老夫人心生爱慕,写下纸条月下约见,只是那纸条却被郭大老爷发现了,他潜伏在镜石旁,失手将那个杀了,然后突然出现的郭老夫人被他杀人的样子吓住,转身想要逃离,却在杂物房的门槛上绊倒,跌落莲池中溺死。
这一切都被郭坤看在眼里,所以他时隔多年,再将事情重演。
李莲花对此多次强调,他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当众人看到从镜石中找出来的人骨后,都默认了李莲花推测出来的这个结果。
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五十年前,郭乾为什么解散了庄子里的仆人?为什么这具尸体藏了这么多年却不被人发现?
“妖……妖怪……”郭大福看着那副拼接起来的人骨,牙齿打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李莲花很是同情道:“他也不过是比旁人多了耳朵一副,尾巴一条,手指两根。这想必就是他躲躲藏藏,不为人知的原因所在。常人视他为妖怪,或许就是令慈许荷月心地善良,从不以异样眼光看他,故而他对老夫人人心生爱慕,从而引发了后续事端。”
桃清蹲在尸骨面前,她觉得或许这人除了身体上比旁人更多一些的东西,脸长得可能并不很难看,否则许荷月会多看他一眼吗?
李莲花看她一脸稀奇地看着那具尸骨,完全不似郭大福那般战战兢兢:“你不害怕吗?”
桃清摇摇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出生的时候比别人少些什么,也有的人出生的时候比旁人多些什么。我见过天生缺胳膊少腿的婴儿,也见过长着两个头却共用一副身体,一个心脏的双胞胎,他们虽然长的有些怪异,但实实在在是个人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
李莲花笑而不语,郭祸满脸敬佩。郭大福悻悻然,他白活了那么多年,见识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
五十年前的谜题解开了,但仍旧有许多疑问不得而知。比如那个怪人究竟是谁?是善是恶?他和许荷月之间,究竟是单方面的倾慕,还是两个人的情投意合?郭乾是故意杀人,还是惊吓杀人?郭乾将尸骨藏于镜石后面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后面那么多年,他为什么没有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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