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了浙江,不知不觉,他已经没有了在回归吴三桂军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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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时分,酷热慢慢退去,却并未到凉爽宜人之时。
运河河堤上,百年的古柳枝条轻拂,正是鲈鱼堪脍的季节,许多面河垂钓,而那些临近渡口的茶铺酒肆照常开张,仿佛凌晨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一样。
白发如需的徐灿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看着河水出神。鱼竿摆动,似乎有鱼儿上钩,徐灿却并不急着收竿,而是任凭鱼竿摆动,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直到婢女过来,帮着将鱼竿拉起,鱼儿甩在草丛中,反复跳摆,被婢女捉住,放入鱼篓。
“夫人,凌晨才有战事,我们就不应该出来。”
婢女秋月撅着小嘴抱怨道,给鱼钩上饵。
凌晨浙江叛军才和官军水师交战,尸体都还没有掩埋干净,那些清军俘虏还被看押在水师大营当中。夫人这个时候出来垂钓,万一发生点意外,可怎么得了?
“这不是很久没有出来了吗?”
徐灿微微一笑。
整日待在拙政园中,于佛堂中礼佛读书,混不知大千世界,已经今非昔比。
尤其是浙江风云突变,叛军异军突起,似乎满清天下,已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这些叛军可真是厉害!光俘虏就有近千人,那些死伤的,个个都是血肉模糊,别提多吓人了!”
“可不是!连李元泰那个狗官都给炸死了,听说不成人样!”
“听说叛军首领叫朱和垚,是前明崇祯帝的亲孙子!你们说,是不是报应来了?”
几个垂钓者的话语飘入耳中,徐灿不由得一怔,手里的鱼竿也落到了地上。
崇祯帝的亲孙子!
这不会和朱三太子一样,是谣言吧?
“朱……和……垚……”
徐灿皱起了眉头,这位叛军贼首的名字,似乎太不寻常。
“夫人,鱼竿怎么掉了?夫人是不是累了?”
秋月过来捡起了鱼竿,乖巧地问道。
夫人已经年近花甲,丈夫与儿子都已过世,孤苦伶仃,整日里礼佛吃斋,身子是越来越糟了。
“没有什么,想起些陈年旧事而已。”
徐灿接过鱼竿,婢女将鱼钩甩入河中。
忽然,岸边的士民纷纷站了起来,似乎都在向着南面运河上张望。徐灿心头一动,跟着也站起身来,和秋月一起,翘首向南看去。
官道上烟尘滚滚,无数铁骑沿着运河大道迤逦而来。而在运河上,船只布满了整个河面,旌旗招展,甲板上无数执戈的赳赳猛士,甲光耀眼,人生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
徐灿手搭凉棚,看清楚旗帜上面的字时,不由得精神一振。
那旗子上面,“浙江”二字清清楚楚,醒目异常。
“浙江义军!朱……和垚……”
运河两岸,包括渡口上的士民,却都没有逃离,也没有惊慌,但也安静了许多,没有了嬉笑喧哗之声。
看来,浙江义军在江南百姓当中的口碑不错。
“夫人,咱们走吧。一旦被叛军抓起来,那可就糟了!”
秋月担心起来。
秋月的慌张看在眼里,徐灿微微一笑。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人家抓你做甚?还是安安心心看吧,不会有人拿你怎样?”
看岸上这些骑兵向北而来,秩序井然,并没有鸡飞狗跳,看来浙江义军的军纪不错。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如果这位叛军贼首真是前明皇室,他的大军旗帜上,为何没有“朱”字?
难道说他是在韬光养晦?
或者说,他另有苦衷?
“苏州百姓莫要惊慌,浙江义军北伐,秋毫无犯!浙江义军北伐,其无毫无犯!”
瞬间,岸上的义军骑兵已经到了徐灿等人跟前,有骑士在马上大声呐喊,安抚人心。
事实上,岸上的士民也没有人惊慌或者逃离,十余年不闻金鼓之声,他们已经忘了战争是什么模样。
徐灿转过头来,向着骑士们张望。
甲坚兵利,盾牌长刀,面上尽是风霜之色,龙精虎猛,骑阵长龙,皆是赳赳武夫。
“这才是真正的虎贲猛士!”
徐灿心旌摇弋。
她目光回到战船之上,似乎移动的钢铁洪流,气势凛然,岸边的士民,纷纷瞪大了眼睛。
一些骑士下马,在渡口购买烧饼馒头蔬菜瓜果等物,似乎也不砍价,直接买走,付的还是纹银。
徐灿暗暗点头,单凭买东西付钱,便知浙江义军的军纪如何。
忽然,岸上的百姓躁动了起来,徐灿抬头看去,只见其中的一艘大船船头之上,一群汉家衣冠的男子,正在向两岸的百姓行礼。
其中一人国字脸,高大笔直,网巾青衣,身披红色披风,他向着两岸的百姓频频拱手,笑容和蔼,却又不怒自威。
起初两岸百姓回应者寥寥无几,后来渐渐声音大了起来,很快就是欢声雷动。
“这应该就是那位声名鹊起的前明皇孙吧。”
徐灿肃然起敬,与许多士民一样,朝着船上,恭然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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