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崖的风,裹着铁锈味的冷。
三人站在崖边的老柏树下,看着天边那轮越来越红的月亮。不是寻常的银白,是浸了血的殷红,连周围的云都被染成了淡紫,像幅被打翻的胭脂画。崖下的黑雾比上次更浓了,顺着石缝往上爬,在脚边绕来绕去,带着股腐臭的腥气,像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拽着裤脚。
“比预想的来得早。”启东攥紧拳头,混沌之力在掌心流转,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离子时还有两刻,血月就红成这样,怕是……”
“怕是祭坛快压不住了。”凌羽接过他的话,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身上映出崖顶的景象——倒塌的石柱东倒西歪,断裂的符文石上长满了灰黑色的苔藓,那些苔藓正随着血月的升起慢慢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子。“你看那些苔藓,在吸月光。”
逸尘的玉笛抵在唇边,指尖泛白:“我草木朋友说,这是‘蚀月苔’,专靠吸食阴性灵力生长,一旦爬满祭坛,封印就会彻底失效。”他指向祭坛中央那道最大的裂缝,黑雾正从裂缝里往外涌,形成个旋转的漩涡,“那里面……有东西在动。”
三人放轻脚步,顺着残破的石阶往上走。石阶上的刻痕早就模糊不清,却在血月的映照下浮现出淡淡的红光,像流淌的血。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踩在枯骨上,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心脚下。”凌羽突然拉住启东,剑尖指向他脚边的石缝——里面伸出根灰黑色的藤条,顶端长着个肉瘤般的东西,正对着启东的脚踝“呼吸”,肉瘤上的细孔里渗出黏糊糊的液体,滴在石头上“滋滋”冒烟。
“是‘锁魂藤’。”逸尘笛声一转,一道青光射向藤条,藤条瞬间蜷缩起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被它缠住,三魂七魄都会被吸进肉瘤里,变成滋养蚀月苔的养料。”
启东的混沌光球往石缝里一探,金光闪过,藤条便化作焦炭,只留下股焦臭的黑烟。“这崖顶的东西,比沼泽里的更邪门。”他抹了把脸,血月的红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狰狞,“连草都长着吃人的心思。”
爬到祭坛边缘时,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祭坛中央的漩涡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破烂的斗篷,半截银色面具在血月下闪着冷光,正是那个黑袍人。他手里握着那根缠绕锁链的权杖,杖顶的骷髅头正对着漩涡“吸食”黑雾,每吸一口,骷髅头的眼眶里就亮起一分红光。
“来得正好。”黑袍人转过身,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闷闷的像从瓮里发出,“省得我去找你们了。”
“别装神弄鬼了。”凌羽的剑指向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释放黑雾?”
黑袍人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我是谁?三百年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他抬起权杖,指向祭坛周围的符文石,“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看看这些石头吧,它们会告诉你们。”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断裂的符文石突然亮起红光,石面上的刻痕开始流动,组成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三百年前的血月崖,还没有黑雾,只有一座辉煌的祭坛。两个穿祭司袍的年轻人跪在祭坛前,一个面色温和,手里捧着银色面具;另一个眼神锐利,腰间挂着柄青铜剑。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温和的祭司摇着头,锐利的祭司却猛地拔出剑,指向天空……
画面一转,血月高悬,祭坛中央裂开缝隙,黑雾汹涌而出。温和的祭司将银色面具扣在脸上,念起缚灵咒,身体渐渐被黑雾吞噬;锐利的祭司抱着个婴儿,往崖下跑去,回头时,眼里满是痛苦与决绝……
“那是……”启东的声音发颤,“那个抱婴儿的祭司,穿的长袍上有混沌拳的印记!”
“而那个戴面具的,”凌羽指着画面里温和的祭司,“他的发带,和我家传下来的那条一模一样!”
逸尘的脸色也变了:“我家族古籍里的插画,那个最后使用缚灵咒的祭司,手里的玉笛和我的一模一样!”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原来他们的祖辈,早就和血月崖的秘密绑在了一起——启东的先祖是持剑的祭司,凌羽的先祖是戴面具的祭司,而逸尘的先祖,或许就是记录下这一切的见证者。
“现在明白了?”黑袍人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们拼死守护的,不过是祖辈留下的烂摊子;你们想要阻止的,恰恰是你们血脉里该承担的宿命。”
“宿命?”启东冷笑一声,混沌光球暴涨,金光与血月的红光撞在一起,“我只知道,放任黑雾害人,就不是什么好宿命!我爷爷说过,血脉是用来传承勇气的,不是用来被宿命绑架的!”
“说得好。”黑袍人突然举起权杖,漩涡里的黑雾猛地炸开,无数黑影从雾中钻出来,都是些没有五官的人形,伸着枯瘦的手朝三人扑来,“那就让你们的勇气,在这血月之下,化为齑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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