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轻长笑道:“即便有了秘籍,墓穴从入口到出口的那条路,是生路,也是死路。”
确实如此,即便按秘籍闯过层层机关,最后一道机关也要靠人命去开启。
若有人如谢清啼当初那般,用自己的死,换萧沉靖的生,那墓穴中的那条路就是谢清啼的死路,是萧沉靖的生路。
但若闯墓人不愿以自己的死,为别人换得一线生机,那墓穴中的那条路,就是闯墓人的死路。谢清啼当时在最后一层机关见到的那两具同归于尽的白骨,恐怕就是闯墓两人都不愿意做被机关锁死,换得另一人生机的闯墓人尸骨。
谢清啼大概猜到了那秘籍流出来的目的:“透露出那道路上的机关,是为了测试人心。测试闯墓人中是否有人愿意用命换别人的生机,是否贪心觊觎其他墓室中的财物。”
常轻长赞叹道:“你说的完全不错。你当初只想离开墓穴,对其他墓室里的东西无意,所以不知道,那里的墓室中有许多好东西,不止是锻造机关的器具,还有许多珍宝机关。”
谢清啼略一想便想通了,常家多辈人积累的精妙机关器物,若那位家主因为受了情伤,就把一众好物一把火烧了,岂不是太过对不住常家先祖。
那些精妙器具和一些多代人累积的机关秘籍,恐怕在火烧常家之前,就被那位家主挪进了自己亲自设计的墓穴中。
常家的基业在那里,所以常轻长才说那里是常家的主家。
常轻长道:“她虽因人背叛,心神俱恸下做出火烧主家的事,但好歹留了些理智,没将常家家底的东西付之一炬。”
“她?”
从前常轻长自称常卿,有意无意给人他就是百年前那位家主的引导,这种可能才过荒谬,自是没人相信,但常轻长第一次以这种称呼提起那位家主,谢清啼免不了有些好奇:“常兄,你是那位家主的……”
在谢清啼说出“孙子”、“重孙子”这种猜测之前,常轻长截断他的话,直接给了他答案:“儿子。”
说完无视谢清啼惊讶的表情,补充确认说:“我是他儿子,亲生儿子。”
“常兄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即便那位家主当年诈死避世,她诈死避世也是百年前的事情,怎会有常兄这般年纪的儿子。”
“二十几?”常轻长笑道:“若我告诉你,我已经一百岁了,你可信?”
太过荒谬,谢清啼直言道:“不信,就算你擅长驻颜之术,但是……”
他看了看被常轻长消灭掉大半碗的饭,几碟菜和空了的汤碗,道:“但是常兄这胃口,这反应能力,这能骑马能熬夜锻造机关的本事,怎地也不像百岁之人。”
常轻长见他扫过眼前的空碗和空了小半的菜碟,将点心碟子里最后一块点心也送入口中吃了:“你说她诈死避世,当前她确实是这般做的。避世进入墓穴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生下我后,她带着我在墓穴中生活了二十几年。”
“二十几年里,你从未见过外边的世界?”
常轻长摇了摇头,说:“那二十年里,她对我说的最多的,除了那些精妙机关术之外,就是世人如何薄情,如何不可信。在那二十年里,我见过七拨闯入墓穴中的人,其中有三波人在试图进入耳室盗取财物时,被机关杀死了。剩下的四拨人胆子没那么大,发现未知的机关难解,就想着逃出去,但这四拨人,全部死在了最后一道机关密室中。”
想到那两具同归于尽的白骨,谢清啼说:“进入墓穴,还能进入最后一道密室的,必然是看过机关秘籍的,他们死在那机关密室中,是因为无人愿意生祭机关,耗死在里面,或者要逼出一人做生祭,互相厮杀而死的。”
“不错。”常轻长说:“那密室下设有收置尸骨的暗室,百年来,那暗室已被尸骨填满了。”
原来自己和萧沉靖当初看到的那两具尸骨,只是常轻长未来得及丢入暗室的。
常轻长道:“我在墓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二十几年里,除了那些机关有些乐趣,也只有那些闯墓人的愚蠢举动能让我有点乐子。不过那些人虽蠢,但他们的举止言谈,穿衣行事和她都不同,他们让我对外边的世界生出了点兴趣。我同她说,我要出去,但她不同意,她说世人薄情,我入世后保不齐会像她遭受背叛之苦。”
“她拗不过我,就同我打了个赌,赌下一波闯墓的人,会不会还是又蠢又薄情,如果是,就证明她说的对,那我就不能出去。如果不是,那就证明她那世人皆薄情的话太过决断,她可以放我出去。”
看常轻长的表情,谢清啼已猜到了母子二人的赌约结果如何。
果真,他听常轻长说:“我们在墓中又住了一年,遇到了新闯入的两个人,那两人进入最后一间机关密室时,我多希望他们中有一人能救另一人出去,但结果让我失望了,我最后看到的,是为争生机而厮杀而死的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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