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一闪念的功夫,河东节度使府的牙兵们便占据了绝对上风。王忠嗣这些年虽轻易不出战,但每逢战事,一定会把牙兵们先派上去。在这样常常承担攻坚战的牙兵们面前,云中太守府的这些兵卒无疑不堪一击。不过是几息之间,就只见满地都是直哼哼的人,而高适那边却人人完好无损。面对这样的情景,大堂中终于有属官反应了过来,随着一个人不顾韦诫奢那张铁青的脸,跌跌撞撞冲了出来之后,更多人有样学样奔了出来。
“高判官,不关我们的事,全都是韦使君一力主张……”
“没错,我们都规劝过韦使君,说是兹事体大,总得先查问清楚,不能这么武断,可他根本不听”
“高判官,我是怀仁县令汤米盛,就在今天上午,太守府派了人来,几乎是不由分说,硬把怀仁县廨上下官员全都押到了这云中太守府来我原本有心留下一二人等留守,却也被一口拒绝了”
四周围叽叽喳喳,辩解、控诉、指斥……各式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就是没有替韦诫奢说话的人。高适不禁哂然一笑,随即才对四周围的官员微微颔首道:“各位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还以为云中郡上下官员,竟然无视规矩礼制,没想到,竟然是韦使君倒行逆施所致”
“你说谁倒行逆施我看你才是为虎作伥”韦诫奢从大堂中冲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喝道,“没想到杜大帅竟是如此大的架子,所行之处就一定要郡县夹道欢迎”
“先前杜大帅在太原城中的河东节度使府上任之后,紧跟着巡视忻州、代州、岚州、朔州,州县官员无不预做准备出迎,然后又陪同巡视,这是身为朝廷命官的本分。节度使上任,行则建节、树六纛,入境则州县官员相迎,这是规矩,是礼制,你身为云中太守,可以标新立异不这么做。但是,你大逞淫威把怀仁县上下官员全都硬是召集在此,又拦阻于我,这是何居心?”
高适不像某些文士词彩华茂,辩才却是平平,他是瞅着机会就绝不会放手,不等韦诫奢辩解就提高了语气:“至于说云中守捉别将杜望之中饱私囊,私交夷狄等等罪名,若要审问,自然有河东节度使府派专人主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韦使君应该并没有兼任云中守捉使,管不了武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韦使君觉得兹事体大,要速战速决,那么,云中郡有法曹,即便六曹齐至,也就足可保证公正了,此事又和怀仁县官员何于?想要兴风作浪,也得你有相应的本钱,韦使君,你就算想要赚你的名声,先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够不够吧”
这一通声色俱厉却又不带一个脏字的指斥,顿时让韦诫奢一张脸从青直接变白。他跌跌撞撞后退了两三步,几次三番张了张嘴,却愣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在场众官员当中也有认识高适的,从前都没见过他如此得理不饶人,今天见识过了他的这张利口,大多数人都不禁暗自庆幸。
幸好没有跟着韦诫奢一条道走到黑
“韦使君的分量不够,那我的分量是够还是不够?”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在众人身后不远处响起。随着一个个人转头看去,就只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施施然走来。只见他白面微须,看上去显得很和蔼。突然,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认识他的官员先开了口:“你又是谁?
“我么?”吉温好整以暇地环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高适身上。
“御史台殿中侍御史,吉温。”
仅仅是这一句话,左近尽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尽管吉温之名不过是这几年间方才为人所知,但那是恶名昭著,和此人相连的便是大狱,是株连,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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