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听在杜士仪和虎牙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连王容亦不禁问道:“什么叫杜郎对身边牙兵不满,打算另行遴选?何处竟有如此鬼话流传?”
“是那些去拜会公冶先生学剑的人。只是各说纷纭而已,毕竟,大帅没留着公冶先生为牙兵教习,而是将其聘为经略军教习,由是自然有牙兵觉得,大帅对他们有所失望。”罗盈见三人眼神,就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恐怕不无裨益,他如今好歹也是一方雄主,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大帅,虽说我今夜贸然闯入有错,可我也得提醒一声。牙兵既然居亲近之重,还是需得提高他们的地位或者其他,让他们以此为荣。”
杜士仪因为并不曾亲自上战场,对于牙兵虽不能说不重视,可也确实并未上升到最要紧的高度。而虎牙昔日给固安公主统带护卫,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决不能有半点质疑,而且那是私兵,不像现如今杜士仪的牙兵乃是从军中拣选出来,不具备这样的要素。故而,主从二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大公无私之外,仍然还亟待解决的问题。于是,虎牙起初的那点恼火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立时对罗盈拱了拱手。
“罗将军,多亏你提醒。今夜你这所谓刺客来得正是时候,所言更是字字珠玑。外头我去料理,不会让人打搅了你和大帅商谈要事”
见虎牙匆匆出去,杜士仪这才看着如今已然没有半点青涩和勉强的罗盈,笑呵呵地问道:“说吧,你这位都播之主亲自跑到我这来,究竟所为何事?”
“一来,是报喜。”罗盈挠了挠头,随即小声说道,“五娘有喜了。”
罗盈和岳五娘成亲已经好些年了,却一直都没能有个一男半女,虽说夫妻俩感情很好,可有时候杜士仪和王容说起此事,仍不免唏嘘。此刻听闻喜讯,王容顿时喜出望外:“总算是让她如愿以偿了。她嘴上常说不在乎,可心里却一直都惦记着。无论儿女,都能圆了你们夫妻一桩心愿。”
“对对,而且岳母也高兴得很,说即便不是儿子,而是女儿,也可以将来承袭她的衣钵。”
“如今都叫起岳母来了,公孙大家多出你这么个女婿,一定觉得这诈死一场也不冤了。“
被杜士仪这样打趣,罗盈不禁笑开了花,紧跟着方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事:“五娘和岳母在都播收留了不少当年被突厥劫掠到北疆的孤儿,查其心性后,择选天赋好的教给剑术。这次我来,她们硬是让我带上了两男两女,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大帅和夫人以及小郎君小娘子留在身边,关键时刻绝对可靠这四个都是五娘早年便挑了他们在身边的,日夜熏陶考察,调教他们快四年了,也透过我们的真实身份,教以忠义,他们对大帅都崇拜得很,忠心可保无虞
正缺人的时候,罗盈就送了人来,这可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杜士仪和王容对视一眼,当即笑着领了这份人情。
紧跟着,罗盈方才说道:“当然若只为这些,我也并不会自己跑一趟。前一阵子,回纥拔悉密葛逻禄三部会盟,声势就连突厥登利可汗以及右杀伊勒啜都不能小觑,都播如今虽掩有千里之地,又有子民数万,精兵八千,可无论和哪一边相比仍然有所不及。
所以,宝儿的意思是,西边这里迟早有一场大战,我们往东边迁徙,比如同罗一直都属于突厥左厢,而拔曳固更是大多为回纥吞并,而且因为回纥在铁勒九姓中最为强大,这两部都西迁了一段路。而奚族度稽部据说如今处境维艰,不如将他们吃下来事关这样的大政,我不敢让人带信,只能自己亲自来”
听到这里,杜士仪不禁眼睛一亮。想起当年自己从蜀中带出来的那个年少童子陈宝儿,其后跟着自己多年为记室,在云州独当一面主持培英堂,如今更是在都播俨然为谋主,提出了这样一个冒险却又合理的发展策略,他不能不生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心思自从张兴见过骨力裴罗,带来了其提出的条件之后,他就一直在思量罗盈岳五娘那批人的出路,现在看来,终于是时候了
“迁徙之事,能保证上下齐心?尽管突厥牙帐这边将是日后争夺的重心,可东边也不是那么好立足的”
“能。”罗盈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谁的兵马多,谁的力量大,谁就有说话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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