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士仪几乎毫不迟疑地冲到王容面前,一贯稳定的声线竟是不知不觉有些颤抖:“幼娘,是真的?”
“怎么,信不过我的脉息不成”司马承祯故作恼火地挑了挑眉,傲然说道,“虽说我比不过孙太冲那般医国圣手,可好歹也是修习医术多年”
“司马宗主见谅,我是……我是一时欢喜得狠了,生怕白高兴一场”杜士仪赶紧转身对司马承祯一揖,一回头见王容仍是呆呆没做声,他不禁有些担心,伸出手在其眼前晃了又晃,这才紧张地问道,“幼娘,是有哪儿不舒服?
“你是欢喜得狠了,她是欢喜得傻了”
玉真公主代替王容说了一句,随即便哑然失笑道:“刚刚她后怕得不成样子云州复置没多久,你忙她也忙,这次又是战事来得突然,她根本没顾得上自己。要不是司马宗主因为阿姊戏言替她把脉,恐怕一时半会还不会发觉,有什么万一她就该后悔死了阿姊那话真是一点没错,你可不能把你这娘子当下属使唤”
“杜郎没有过错,是我一时失察”
王容终于平复了激荡的心情,开口为杜士仪说了一句话。可见人人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就知道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都不是真正嗔着杜士仪,立时低下了头去。月事不准她是知道的,可从长安出发一路男装骑马到云州,随即又几乎马不停蹄和固安公主前去魏州见宇文融,安排了粮食的事,除此之外,市集也好,互市也好,再加上江南木棉的调拨,棉衣的裁制,如此等等她都耗费了巨大精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小生命已经不知不觉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了起来。
她和杜士仪订下鸳盟之后,曾经生怕会不小心种花结果,所以一直不敢过分亲近,在江南偷尝禁果之后,也一直小心翼翼提防。可等到真正成婚,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来,即便盼望孩子,却反而顾不上了,幸好到了云州后便少有骑马,否则……不过,这莫非便是老天爷对他们漫长情路的补偿?
“好了好了,你们夫妻好好团聚说话,咱们就不碍事了”
一把年纪的司马承祯带头提倡回避,其他人自然不会煞风景,即便金仙公主这半个岳母亦然。即便玉奴很有心留下问问师娘会生儿子还是女儿,最终还是被玉真公主给拖走了。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夫妻两个,杜士仪方才在妻子的贵妃榻旁边跪坐了下来。
“真的如同做梦一般……大胜之后又迎来了这样的喜讯,咱们的这个孩子注定生来便是福星”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些天操劳如此,竟然这孩子还安安稳稳……”王容的心里满是后怕,一时握紧了杜士仪的手道,“倘若他有什么闪失,我真不知道有何面目见你”
“小傻瓜,都已经说孩子安然无恙了,还想这么多于什么”杜士仪笑眯眯地把脑袋贴在王容的小腹,转瞬间想起胎动还早,他便懊恼地复又抬起了头,但眼睛却闪闪发亮,“不过得及早开始想想孩子的名字了,至少得男女各想上十七八个备用才行”
十七八个
王容一时愕然,想起杜士仪当初在崔俭玄杜十三娘得子女时,起名都是一蹴而就,她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为人父亲的人,是不是都会这般欣喜若狂,但又同时患得患失?
她一面想,一面满心柔情地注视着自己的小腹。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正如杜士仪所说,都是一个让父母省心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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