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铁锈味,斜斜掠过铁甲门高耸的城墙。
李莲花立在滴水檐下,望着廊间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一枚刻着不知名文字的铜铃——那是昨夜在后园井台边拾到的,铃身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绳。
"李神医好雅兴。"
施文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公子握着鎏金折扇,绣着暗纹的袖口下露出半截缠红绳的手腕。
"月前丢了陛下赏赐的黑曜石,如今幸得李神医,李少侠亲自登门,铁甲门怕是要受宠若惊了。"
李莲花转身时,恰好接住檐角坠落的雨珠。
他望着施文清眼底暗藏的锋芒,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北邙山见过的守墓蛇,藏在阴影里吐着信子,看似慵懒,实则蓄势待发。
"二公子说笑了,"
他轻笑一声,"我不过是应李少侠之邀,来瞧瞧这江湖上号称'铜墙铁壁'的铁甲门罢了。"
话音未落,厅内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李相夷攥着半块碎瓷片,墨色长袍上还沾着茶水。
"施文清!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人!朝月派的线索查不到,黑曜石又离奇失窃,分明是你们......"
"相夷。"
李莲花抬手按住少年肩膀,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既无收获,叨扰久了也是失礼。"
他向施文清拱手时,袖中铜铃轻响,惊飞了廊下两只灰鸽。
待一行人出了铁甲门,雨势渐急。方多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道:"李莲花!就这么走了?那黑曜石......"
"你可知铁甲门为何叫铁甲门?"
李莲花折了根竹枝,在泥地上画出繁复的符文。
"表面看是江湖门派,实则暗卫营出身。”
“二十年前南疆巫教之乱,施无忌正是带着这支朝廷暗卫,亲手绞杀了巫教圣女。"
笛飞声猛地捏碎酒葫芦,木塞在雨中划出弧线:"所以红绳标记......"
"不错。"李莲花望着雨幕深处若隐若现的铁甲门城墙,眸光渐冷。
"巫教教徒死后,尸身会系红绳镇压。而如今铁甲门上下,从杂役到护卫,腰间都缠着红绳——施文清看似打理门派,实则在豢养一支巫教死士。"
李相夷突然抓住他手腕:"那黑曜石失窃......"
"是饵。"
李莲花掰开少年的手指,指尖沾着的泥浆在雨中晕开。
"陛下赏赐的黑曜石里藏着前朝秘宝地图,施文清故意放出朝月派的假消息引我们入局。”
“他真正要对付的,是带着地图而来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哨响。李莲花瞳孔骤缩,竹枝在泥地上划出最后一笔——那是巫教召唤血煞的。
"快走!"他扯住反应不及的方多病,"施文清要动手了!"
暴雨倾盆而下,将泥地上的符文冲刷得支离破碎。
李莲花在雨幕中疾驰,耳边回响着施文清临别时意味深长的笑。
他忽然想起后园那口枯井,井壁上的巫教符文被青苔覆盖,却在某个角落,刻着与袖中铜铃相同的梵文。
而此刻,铁甲门的城墙之上,施文清抚过腰间红绳,望着消失在雨幕中的几道身影轻笑出声。
他身后,二十名蒙着红巾的死士正在雨中结阵,手中弯刀泛着诡异的幽光——那些刀刃上,赫然刻着与李莲花铜铃一模一样的符文。
方多病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铁甲门与巫教余孽......”
“不止如此。”
李莲花指尖划过舆图上“朝月派”的标记,那三个字被朱砂重重圈起。
“朝月派应该是他们放出引我们入局的,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而我们手中的黑曜石,不过是引我们入局的棋子。”
“真正的关键,是铁甲门后园那口枯井——井壁上的巫教符文,你们当真以为我是偶然发现?”
话音未落,破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李莲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施文清比我预想的更沉不住气。”
他起身拍了拍衣摆,“好戏,才刚刚开始。”
暴雨如注,铁甲门的青石阶上积起猩红水洼。
李莲花背靠断墙,指尖轻抚过袖中那枚铜铃,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东海大战的那夜。
雨幕中,二十名蒙着红巾的死士结成诡异的阵形,弯刀上的符文在雷光中忽明忽暗。
"相夷,阿飞,小宝,你们速战速决,切记,这些人都是死士,无知无觉,不必手下留情。"
李莲花的声音被雨声撕碎,却字字清晰。
他抬眼望向阵眼处的施文清,少年公子撑着描金伞,嘴角挂着猫戏老鼠般的笑意。
方多病反手抽出软剑,剑穗上的玉坠撞出清脆声响:"云姑娘,这些死士交给我们,你护好李莲花!"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死士已暴喝着扑来,弯刀带起腥风,竟隐隐有巫教血煞术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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