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娘……”
“老夫人……”
“姨母……”
“姨姥姥……”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
周宏正抱起老夫人,二爷与三爷搭手抬着,急急将人送入屋内榻上。
须臾,李源与邬家父子也匆忙而至。
苏蔓蔓让桃红照顾好娘,自己正要跟进去,眼角突然瞥见回廊转角闪过一道紫袍。
她怔愣在当下,只见他疾步而来,露在衣袖外的右手拇指上,翡翠扳指泛着幽光,与前世他常用的解剖刀色泽一模一样。
“师父……”她下意识呢喃出声,喉间漫开难掩的悲腔。
前世,她被册封皇后前,师父最后一次见她。
那时,他说自己向往自由,要去笑傲江湖。
离去时,他有些欲言又止,她察觉出异样,却没有细问。
只当那一次,是一次寻常的离别。
不久之后,他还会回来寻她,给她讲江湖上的新鲜事。
谁料半月后,她收到他带血的衣裳。
桃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萧先生被人乱箭射杀,抛尸江河,最后仅寻到这一件衣裳。”
她捧着带血的衣裳,哭了整整五天五夜。
夜枳每晚来陪她,哄她开心,还命人出去寻人。
他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结果前,萧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那时,她是信他的。
皇后的册封典礼在即,他想让她成为他的皇后。
她打起精神应对繁琐的程序,不曾想,册封典礼不足一月,她便被活活烧死了。
她的死,是阴谋。
师父的死,定也有隐情。
“师父……”
这一世,她定要好生护着他。
“苏大姑娘,当心!”
夜墨突然拽她一把。
苏蔓蔓这才发现,门口的一个瓷瓶在慌乱中被打碎,碎片撒了一地。
她的裙裾正扫过上面,再往前一步,脚踩上碎片,便会受伤了。
“谢殿下。”她沉沉回一声,忍不住低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夜墨眼神往院中瞥了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夜枳与护卫站在桃花树下,也往这边看。
两人没再说话。
苏蔓蔓秀眉微蹙,心中犯嘀咕。
一场欢欢喜喜的寿宴,突遭变故,谁也没有心情再吃酒席了。
冯静兰是周正宏的夫人,身怀有孕,行动笨拙,宴席上露了面,便早早回屋歇着。
这会她得到消息,挺着大肚子,强撑着笑脸,将不相干的宾客们一一送走。
苏廷贵恨不得插上翅膀走,奈何此事因柳姨娘而起,他迫不得已留下。
柳姨娘也怕了,她这会想走,被陈嬷嬷等家奴拦住,不放人。
她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喃喃:“是她自己发病,与我无关的。她自己发病的……”
一旁的苏娇娇,脸色难看,心底也是悔死了。
今日,不该让姨娘来。
周老夫人提前发病,这口黑锅没落到林氏母女身上,反倒让她们母女背上了。
紧闭的屋门,终于打开了。
李源带头而出,面色沉重。
周正宏疾步上前,“家母如何?”
身后几名儿子儿媳聚拢而来,所有人均一脸殷切等待答案。
李源摇了摇头,遗憾道:“老夫人一时情绪激动,导致脑中风,人陷入昏迷……”
“老夫施针缓解,”他长叹一口气,语气悲伤:“恐怕老夫人撑不了多久了……”
一语落地,满院众人神色难掩悲愤。
“娘……她……”
“娘一生向善,怎会发生此事?”
“我们的娘……”
苏蔓蔓脚下踉跄,差一点没站稳。
她预见了事情会发生,想要阻止,没曾想,此事还是发生了。
但……
事情发生突然,她来不及细想,如今静静一想,此事诸多漏洞。
周老夫人吃斋念佛,性子冷淡,见惯了后宅那些腌臜手段,柳姨娘那点撒泼打滚般的伎俩,如何将她激怒至此。
有些事情,不对劲啊!
她心中暗忖时,不远处的墙角,传来苏廷贵的薄怒斥责声:“你个贱货,看你惹得祸端。”
话音刚落,他甩手便是两个大嘴巴子,力道之大,扇得柳姨娘扑倒在地。
她朱钗散开,手捂住脸颊,想哭不敢哭,发憷低低的抽泣声。
所有人,均冷眼看着。
周老夫人一生严于律己,对下人严苛,却也通情达理,对大家多有照拂。
一个慈祥仁爱的老人家,只因那个贱妾的胡闹,便要撒手人寰。
主子们伤心,下人们也偷摸地抹眼泪。
整个国公府,陷入悲痛之中……
众人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将柳姨娘撕碎了。
李源眼神扫过众人,沉声道:“晨起,老夫刚为老夫人请过平安脉,她身体康健,断不会突然发病,老夫怀疑,此病来得蹊跷。”
众人一听,先是呆愣,继而哗然。
有人要害老夫人?
是谁?
周正宏脸色肃然,眼神凌厉地望向苏廷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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