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任望着娄朝晖递过来的两条中华烟，他道：“你们俩要是没发财，就不要给我买这么好的烟，我上班时抽这种烟，都是招待客人剩下的，平常也捞不到抽，现在我退下来，连抽便宜烟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们无辜给我抬高档次，到时我掉不下来了怎么办？”

娄朝晖笑了，道：“这个就是在酒店旁边第一批发部买的，您老要是不喜欢，可以随意换任何牌子。”

老主任：“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毛』病？不瞒你们俩人，上次家良给的我那两条，我就趁着黑，批发部人少，悄悄换成了极品云，换了一大抱，够我抽好几个月的。”

薛家良笑了，道：“您别换了，这两条是朝晖的心意，没有我的，我的，在后备箱里，一会您下车时，给您带上。您本来烟瘾就不大，抽的又不多，弟兄们孝敬您两条好烟，还换成档次低的抽，以后，我供您，供得起。”

老主任“哈哈”大笑，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朝晖已经买了，我不接着就有点……”

娄朝晖赶紧道：“家良不经常回来，他的烟你抽不及时，这样，您的烟我孝敬了，等家良回来，让他把钱一次『性』放到批发部，您抽完了直接去批发部领烟就是了？”

薛家良：“这个主意不错，我照办。”

老主任高忻再次哈哈大笑。

娄朝晖这时拿过菜谱，恭恭敬敬放到老主任跟前，请老主任点餐。老主任推让着：“你安排吧，岁数大了，吃的不讲究，好消化就行了。”

薛家良：“您岁数哪大呀？只不过是国家有退休规定，如果您在中央，您这岁数是最年轻的，还有就是私企，您这精神头、这心智，干到八十岁也没有问题，李嘉诚到现在都没退休，还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呢。”

老主任大笑，指着薛家良道：“家良，你好话跟损话有时『性』质是一样的。”

“哈哈。”薛家良和娄朝晖都笑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家良再次敬过老主任后道：“文印常回来吗？”

老主任：“不常回来，枫树湾乡离县城比较远，回来一趟不容易，节假日来我这里『露』一面，然后匆匆就走了，平时他媳『妇』都见不着他的人影，我就更见不着了。”

“基层事多，当乡长了管事就多了。”薛家良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又道：“文印今年多大了？”

老主任回答：“35岁了。”

“要也不了。”

“不了，就是出息不见长。”

“为什么？”薛家良抬头看着老主任。

“我感觉尤其是他当了乡长后，尾巴立马翘上了，腰粗脖子也粗了，下馆子，泡饭店，一泡就半夜，为此，我过他多少次，不听。”

“他都跟什么人下馆子？”

“想下馆子，总会有饶，即便不是公款，但你不浪费时间吗？时间都被应酬占去了，好多事你就没有思考的余地了，那我把他急了，你猜他怎么，他乡长是最好干的差事了，俗话‘乡长乡长，炕上一趟，干事有伙计，出了事有党（指书记）’。我，那是碌碌无为的乡长，如果真的珍惜这个角『色』，就该好好放下姿态，体验基层生活，丰富自己的阅历，在基层锻炼成长，这才是正道。那我没客气，在我家呆了多长时间我就熊了他多长时间，打那以后，就不怎么了来了，也许觉得我退下来没多大作用了，再有他一来我们爷俩就吵架。唉——现在想来，他这个乡长让他干早喽——”

薛家良和娄朝晖都低下头沉默了。

老主任见两个人神情严肃，而且突然都不话了，他的心里忽然有了种不祥的感觉，尽管薛家良和娄朝晖偶尔会来看他，但这次间隔的时间比较长，另外，他们俩共同来看他还是第一次。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两个人，试探着问道：“家良，朝晖，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娄朝晖看了看薛家良，薛家良看着老主任：“这个……还真让您猜着了，主要是朝晖，他想跟您点事。”

老主任的脸『色』渐渐浓重起来，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看看薛家良，又看看娄朝晖。

老主任：“我以党『性』和人『性』担保，我没有办过一件违纪违规甚至违法的事。”

薛家良一听，没想到老主任想偏了，他赶忙道：“看您，想哪儿去了？的不是您？”

“不是我？”

“对，不是您。”

“那是……”老主任排除了自己，忽然不敢往下猜了。

薛家良：“我知道您已经想到了，这个人不是您，是文印。”

“真的是他？”老主任脸上还是一惊。

薛家良看了一眼娄朝晖。

娄朝晖赶忙道：“是的，我们掌握了他的一些……事情。”娄朝晖心措词。

老主任：“是不是你们已经掌握了人证物证？”

娄朝晖：“的确掌握了一些。”

“罪过大吗？”老主任担心地问道。

娄朝晖仍然措着词：“这个……您知道，只有司法机关才能最后认定他是否有罪，我们只是……”

老主任明白了，他挥了一下手，冲娄朝晖摆了摆，意思是不让他下去了，他镇定了一下，半晌才端起酒杯，冲着他俩道：“谢谢你们眼里有我，这杯酒我敬你们俩。”

老主任完，也不跟他们俩碰杯，而是举杯跟他们俩示意了一下，然后一满杯酒，一口喝掉。

娄朝晖『摸』不着老主任的底，他怔怔地看着他。

薛家良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也端起杯，冲老主任举了一下，一仰脖，一杯酒倒进嘴里。

娄朝晖一看薛家良喝干了，他也赶忙干掉。

老主任低头吃了一口菜，沉『吟』了半刻，这才道：“家良，朝晖，如果我要是知道今晚这顿酒是鸿门宴的话，我就不来了……”

“主任……”

薛家良和娄朝晖几乎同时叫道。

老主任抬手制止住了他俩，声音低沉地道：“你们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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