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楚歌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块被风干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秦泽静静地站在他面前，黑色的衣袍在废墟的微风中轻轻摆动，与周围的断壁残垣融为一体。

他没有回话，只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审视着这个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枭雄。

就在这时，楚歌那双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越过了秦泽的肩膀，望向了他的身后。

下一刻，他本就死灰一片的脸上，表情忽然僵住。

但那僵硬只持续了不到一瞬，便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所取代。

有错愕，有恍然，最后，竟然是……一抹释然的笑意？

仿佛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

“想不到……咳……想不到你也会来……”

他艰难地开口，气息微弱，每一字都伴随着喉咙里“嗬嗬”的血沫声。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秦泽身后那道身影上。

不是别人。

正是他的亲生儿子，血莲教的少教主——楚胜天！

看到自己父亲的目光，楚胜天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心中顶天立地的神。

是那个教他武功，告诉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父亲。

可后来，当他无意中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天赋绝伦的弟弟。

当他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给那个弟弟铺路，成为一块磨刀石，一块垫脚石时……

所有的崇拜与敬仰，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了滔天的恨意！

他恨！

恨父亲的偏心！

恨自己为何不是那个天选之人！

这股恨意，支撑着他隐忍，支撑着他与虎谋皮，支撑着他亲手将父亲推入深渊！

可现在……

当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真的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自己面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

当那至高无上的教主之位，距离自己真的只剩下一步之遥时。

楚胜天的心中，却出乎意料的……一片空茫。

他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有的，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与……疲惫。

原来，这就是他汲汲营营，不惜出卖一切所追求的终点吗？

好像……也不过如此。

秦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血莲教这家庭氛围，可真是和谐得让人感动。

沉默了许久，楚胜天终于还是迈开了脚步，走到了楚歌的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干涩。

“不管在你眼里我有多不成器，但父子一场，我……送你一程。”

这或许是他，作为一个儿子，所能说的，最后一句话。

听到这话，楚歌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牵动了他全身的伤口，让他瞬间面如金纸，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碎布。

一旁的秦泽看得直摇头。

都快死了，还笑得这么大声。

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不知过了多久，楚歌的笑声与咳嗽声才渐渐平息。

他再次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现在看来……我似乎……真的看走了眼！”

……

喜欢将军，天冷了披件黄袍吧！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将军，天冷了披件黄袍吧！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