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猩红,染透了青灰色的城砖。
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就那么横陈在众人脚下,无声地诉说着教主的雷霆之怒。
城楼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窃窃私语的教众们,此刻尽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被捏断喉咙的就是自己。
恐惧,像无形的瘟疫,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看着楚歌那双布满血丝,几近疯狂的眼睛,一旁的青龙堂主乔恕,心中猛地一凛!
他一个箭步冲到楚歌身侧,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吼道。
“教主!”
“万万不可中了秦泽的奸计啊!”
身为旁观者,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秦泽从头到尾,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是在逼楚歌犯错,逼他自毁长城!
这一声怒吼,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红着双眼的楚歌浑身一颤,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复,眼中的疯狂与暴戾,也渐渐被一丝后怕与清明所取代。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向上,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头,视线越过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死死地盯住了城下那个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淡笑的年轻人。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心计!
楚歌瞬间明白了秦泽的所有图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那份失态与恐慌尽数掩埋。
再次抬起头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枭雄该有的冰冷与沉稳。
“此人,乃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楚歌的声音响彻城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一脚将那具尸体踢开,目光如刀,扫过全场。
“他方才妖言惑众,意图动摇我圣教军心!”
“本座……是为了以儆效尤,才亲手将他就地格杀!”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却掩盖不住其中逻辑的苍白。
一个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借口。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什么奸细?
不过是教主气急败坏之下的泄愤之举罢了。
然而,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刻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反驳半个字。
前车之鉴,血还未干。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枉死的“奸细”!
城楼之上,所有血莲教众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用沉默表达了他们的屈服。
楚歌看着这鸦雀无声的场面,心中没有半分得意,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再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秦泽的靶子,被他一层层地剥开伪装,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转头,用眼神与不远处的白虎堂主厉千秋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流。
在确认厉千秋已经将城防事务尽数安排妥当后,楚歌心中稍定。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城下的秦泽。
那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狂傲与轻蔑,只剩下如毒蛇般的怨毒与冰冷的杀意。
下一刻,楚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城楼之上。
竟是就这么走了!
看到这一幕,秦泽身旁的裨将冯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他怎么走了?”
“大人,咱们的计划,难道是失败了吗?”
在他看来,逼得敌方主帅当众弃城而去,这怎么看都像是没达到最终目的。
然而,听到冯寒的疑问,秦泽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愈发玩味。
“失败?”
他勒住马缰,好整以暇地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城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不。”
“在灰袍大长老与叶秋痕首席大长老出现的那一刻,楚歌,就已经败了。”
秦泽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信仰的崩塌,是任何手段都无法弥补的。”
“他刚才盛怒之下,当众杀人立威,看似是重振了威严,实则更是将自己的心虚与残暴,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等于是在用自己的手,亲自为两位大长老的指控,盖上了官印。”
秦泽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带着一丝嘲弄。
“不过,他倒也算聪明。”
“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让他的威信被我一点点蚕食干净。”
“所以,趁早消失,快刀斩乱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听到秦泽这一番条理分明的剖析,冯寒这才恍然大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攻城,而是在诛心!
城楼之上,随着楚歌的离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青龙堂主乔恕深知此刻乃是关键时刻,立刻站了出来,振臂高呼。
“大家不要上了敌人的当,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
他的声音雄浑激昂,试图重新点燃众人的士气。
“他们就是想看到我们内部分裂,自相残杀!”
“教主只是暂回城中部署,我等更要万众一心,坚守阵地!”
“所有人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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