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聪明，实力也不错，天赋甚至比我都好上几分。”

香克斯微俯着身，好让茉可能更方便的为他擦拭脸庞，说话时，神情中透着一丝孩子气的不甘，眉头轻蹙，嘴角微微下撇，然而这倔强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便化作一声轻叹，宽厚的手掌覆上茉可的手，顺势接过湿毛巾，而后稍稍偏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满脸茫然的菲尼克斯身上。

“可这种白纸一样的孩子在这个世界，最终只能任由其他人染成想染的颜色，或许让他待在没有其他势力能靠近的乌尔苏拉会更好。”

很是现实的话语，却没法反驳，这个世界太过残酷，如今的菲尼克斯将自己当成武器，当成野兽，独独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与其留在身边，日日忧心他会在成长中伤人伤己，倒不如寻一处与世隔绝的安全之所妥善安置，总归比各种操心来的强。

“……”

茉可唇角微抿，没有答话，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在对上菲尼克斯投来的目光后，眼尾的弧度忽然柔软下来，朝菲尼克斯招了招手。

菲尼克斯眸子倏然亮起，像两颗被擦亮的星星，扭动着身子挣脱耶稣布等人的包围，像只归巢的雏鸟般，欢快扑向茉可。

水珠沿着纤细的手腕滚落，在盆中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茉可缓缓屈膝蹲下，菲尼克斯乖乖站着不动，任由茉可替自己擦脸，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眸清晰映出了茉可的身影。

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让茉可不禁想起新生的婴儿，这样未经世事沾染的天真，这样刚刚开始的人生，让她怎么忍心将他囚禁在方寸之地。

午后的阳光在两人周围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时光都在这一刻变得柔软，手上的动作凝滞，温热的毛巾停在菲尼克斯的脸颊旁，下一秒，菲尼克斯睫毛轻颤，心尖泛起说不清的痒意。

那是一个被阳光晒暖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花，带着不经意的温柔，而在那笑意盛满的眼眸里，他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被温柔托举着。

“菲尼不喜欢被困住，对不对？”

温柔的嗓音如同三月春风，轻轻钻入耳中，菲尼克斯眼底闪过不安，片刻迟疑后，还是缓缓点头，动作轻的像是怕惊扰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不能被关起来，菲尼克斯在心里默念着，指尖无意识揪紧了衣角，被关起来了他就不能去找悦安了，就会和上一次一样，他拼命伸长手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悦安的身影被黑暗一寸寸吞噬，这一次，他一定要追上那个悦安，牵住她的手，哪怕要穿过荆棘，越过深渊。

“香克斯你看，菲尼也不想被困着呢。”

茉可转过头来，眉眼弯成新月，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而那双杏眼里闪烁的期待如此明亮，几乎要溢出来，菲尼克斯不明所以的眨着眼，却也学着茉可的样子，用那双澄澈如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香克斯。

两束炽热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在香克斯身上，香克斯怔了怔，随即无奈失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其实早在茉可犹豫着欲言又止时，他就已经读懂了茉可的心思，那微微抿起的唇，不自觉绞紧的手指，还有时不时飘向小家伙的怜爱眼神，根本无需再说什么。

“知道了，那就跟着一起冒险吧。”

香克斯干脆点头，声音里带着宠溺的纵容，宽厚的手掌揉了揉菲尼克斯乱蓬蓬的头发，指缝间漏下的阳光在菲尼克斯的发梢到处跳跃，无比欢快。

反正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既然茉可想要守护这份纯真，那他也不吝啬羽翼下多个小家伙，只要他的小茉莉开心，什么事都不为过。

“嘿嘿，我就知道香克斯最好了。”

茉可轻轻握住菲尼克斯的小手，指尖随之传来孩童特有的柔软温度，手腕微微晃动间，阳光在指缝间来回流转跳跃。

“菲尼，太好了呢，香克斯答应了。”

阳光似乎格外眷恋茉可的指尖，在指甲盖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又顺着茉可的手跳跃到菲尼克斯的手背，将温暖一寸寸晕染开来。

菲尼克斯怔怔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掌，看着跳跃着的阳光将他的小手染成温暖的金色，很陌生，却也很温暖，将空落落的心脏一点点塞满。

抬起眼眸，就正对上茉可含笑的双眼，那里面盛着的温柔比手背的温度更让人心头发烫，虽然不明白心头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从何而来，但看着茉可被阳光描摹得发亮的笑颜，菲尼克斯不自觉也跟着扬起嘴角。

“嗯，太好了。”

笑意像是会传染的阳光，从茉可眼底漫出来，又悄悄爬进菲尼克斯的心里，两颗小小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连菲尼克斯自己都没发现，这是诞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毫无防备的笑。

望着菲尼克斯绽放的天真笑靥，茉可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自初见那刻起，一种莫名的忧虑便如影随形，总感觉一个不注意，这孩子就能干出各种出其不意的事，还可以傻傻看着你不明所以，并且就算是放在安全的地方，这孩子也不一定会乖乖待着，这样子还不如放在身边看着，而现在看来，她做的决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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