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吹捧，是没办法持久的。

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哈哈，沉默了下来。

张文海心里在飞快的转着念头。

不愧是京城几大家族都看好的年轻人，自己侄子张康输给他不冤。

就冲这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在他这个年纪，没几个人能做到。

最起码，张文海身边的亲戚朋友，一个也没有。

在见到陈卓之前，张文海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小瞧了这个年轻人。

被晾在门外两个小时，还能做到表情没有变化，就算是他自己，在这个年纪也做不到。

“哈哈哈……小罗，客人来了怎么还杵在那儿，去沏杯茶上来，用我从京城带过来的武夷山大红袍。”

陈卓笑呵呵的客气了一句，心里颇不以为然。

这位张家的骄傲，口口声声把自己的家世当成炫耀的资本。

自己高估他了。

两人互相说了几句，自己都不信的客套话，张文海终于沉不住气，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陈卓啊，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个情况需要沟通一下……”

“张市，您请说。”陈卓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态度非常端正。

妈的，这小子果然难对付。

张文海不动声色，右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下意识的手指间来回转动。

“是这样的，我上任之后，查看了一下奉天市历年以来招商引资的情况，发现华耀公司的立项，有些不符合政策……”

来了来了！

陈卓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张文海的发难，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实这事也不难猜。

能对华耀公司动手的突破口，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水源地方面，白城市那边有彭立国坐镇，张家没办法下手。

再说了，就算没有彭立国，陈卓跟对方签的合同，违约金也足以让所有人投鼠忌器。

既然水源地不行，那就只能从华耀公司本身找突破口。

跟外部资本合作，张家不敢做的明目张胆。

这条虽说有隐患，陈卓也不怎么怕。

竞争是一定会存在的，就算没有张家，也会有李家来勾结。

这个没办法逃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华耀公司的资质方面，是林家的林镇南经手，半强迫的压着陈卓收下。

从这一方面，除非张家有鱼死网破的准备，否则也会忌惮林家的反扑，

算来算去，能被张文海选做突破口的，只能是华耀公司的资质，跟立项时的不相符。

最初的华耀，是几个东南亚人，打着星加坡华侨的旗号，打算骗奉天的贷款。

只是这几个家伙运气不好，在卷款潜逃之前被陈卓戳破。

差点儿陷入万劫不复的林镇南，也缓了一口气。

作为对救命恩人的回报，林家运作将没收的华耀公司，交给陈卓，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样一来，张文海自认为找到了下手的理由。

华耀公司最初在城东开发区拿地，打的是外资公司的旗号。

甚至就连现在，华耀山泉的税收和其他政策，都享受的是外资企业待遇。

这也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比如，现在的张文海。

陈卓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

“张市，请说明白些……”

小子，跟我玩儿装傻这一套是吧？

张文海暗自冷笑：待会儿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

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小陈啊，你也要理解，这种弄虚作假的事一旦被查出来，是有人要背责任的！”

要论打官腔，张文海是陈卓两辈子以来，见过最娴熟的那个。

“张市，我理解您的难处，也尊重市里的意见……”

张文海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我只要略施手段，还不是轻轻松松的拿捏了。

接下来，你该痛哭流涕的哀求我，继续沿用之前的优惠政策了吧！

张文海在犹豫，自己是直接答应，还是纠结良久，再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他的请求。

到了那时候，欠我一个大人情的华耀公司，是死是活还不是我一言而决。

得意洋洋的张文海，正等着陈卓服软。

冷不丁，对面那个比自己侄子年纪还要小许多的少年，话锋一转，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张市，我在这里代表华耀公司，向您也向奉天市里表个态：咱们私人企业，不应该占公家的便宜……”

张文海端茶杯的手，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这口气，跟预想中完全对不上啊。

“小陈啊，你……”

陈卓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张文海下面的话：

“……张市，既然华耀公司的选址，跟之前的外资性质不匹配，那我们会尽快搬离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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