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内,细密的交谈声隐隐飘来。
吕冰儿蓦地睁开双眼,急促地倒吸一口凉气。
须臾,她才迟钝地感知到僵化的身体,以及腿部伤处如影随形的剧痛。
大脑艰难地转动,先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她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荧惑殿究竟有多久。在那里,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起初,白泽还会偶尔前来,向她询问一些事情。
可渐渐地,就连白泽也不再出现。这个世间仿佛已经将她遗忘,再无人想起她的存在。
漫长的等待中,她整日提心吊胆,还要饱受下半身伤口溃烂带来的恐惧与折磨。
她曾尝试着关闭神觉与识海,就此陷入沉睡,以求片刻的安宁。
可白泽设下的禁制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也许已经过去一年,两年,又或许其实已经过了十年?
日复一日,她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中,任由感知逐渐麻木。
就在她的意志力濒临崩溃时,大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开门的人说,神君传唤她。
她知道,事情终于到了该了结的时刻。
只是她没有想到,北帝竟然也在。
见到北帝的刹那,本就虚弱的她,因承受不住帝君的灵力威压,眼前陡然一黑,昏厥了过去。
回忆结束,吕冰儿稍稍敛神,随后惊觉自己正坐在大殿中央的椅子上。
她诧异了一瞬,目光迅速地在殿内穿梭,试图找寻那道期望中的身影。
在她的设想里,重见天日之时,一定是荧惑星君归来之日。
然而,现实似乎并非如此。
视线游移间,吕冰儿看见了高位上的男人。
这一次,不再是那晃眼得难以直视的亮光,她首次,清晰地看清了北帝的面容。
可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却见北帝突然抬眸望了过来,吕冰儿心头一震,心跳瞬间失律,感觉又快要晕倒。
“醒了?”
声线平平的两个字,让吕冰儿的精神霎时重新聚拢。
她忙不迭从椅子上滑落,“扑通”跪倒在地。“小仙吕冰儿,参见北帝。”
“知道吾为何传唤你来吗?”
吕冰儿不着痕迹地暗瞧了一眼白泽,料想他一定是该说的都说了,于是不敢狡辩,伏低身子道:“卑职知道。”
“那好。吾问你,荧惑星君可曾动用炼魂之法这等禁术,炼化枉仙冢内的残魂与灵力?”湛星的审问没有任何铺垫,单刀直入。
由此,吕冰儿心里明白,北帝给予她的耐心是相当有限的。
“回禀北帝。荧惑星君实乃万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吕冰儿言辞闪烁,话刚出口,便开始为荧惑星君开脱起来。
“北帝您也知道,荧惑星君体质特殊,若不用此禁法,便会面临更代的危机。”她语速极快,一刻不停地说道:“而且。虽说星君此举触犯了九重天律令,可实际上并未真正伤及任何人,还望北帝体谅。”
湛星本是无言,直到吕冰儿说出这句话,他不禁皱眉。
白泽见他面色有异,立即冷声提醒道:“吕冰儿!你再仔细想想,当真如你所说,此事没有累及旁人吗?”
吕冰儿还有一肚子辩解的话尚未说出口,听到白泽这么说,顿时一怔,这才想起来此事确实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一想起这人,她原本低顺的语调,陡然拔高,脱口而出:“神君说的若是梅花上仙,那是她自身玩忽职守才遭人诟病,与我家星君毫无关系。”
吕冰儿此言一出,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白泽,瞬时沉了脸。
他猝然跨出两步,怒声道:“你也配提‘玩忽职守’?梅花上仙为何会擅离长神殿,难道不是因为你夜闯枉仙冢?”
“我……”吕冰儿脸色唰地变白,张了张嘴,却毫无辩驳之力。
这时,湛星冷不丁地开口,语言直白而犀利:“你可知,盗取太虚镜之人就是你家星君?”
他全然不顾吕冰儿那惊愕得近乎呆滞的神情,双眼微微眯起,紧接着反问:“在这般情况下,你要梅花上仙如何防范?”
吕冰儿只觉脑海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想都没想,便高声反驳:“不!不可能!”
尽管她极力抗拒,不愿意承认这种荒唐的事情。可当目光撞上湛星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慌。
北帝绝不可能说出毫无根据的话。
难道,真的是荧惑星君私自带走了太虚镜?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吕冰儿思绪急转,刹那间,一个念头翻入脑海:荧惑星君定是想赶在更代之前,进入那副在凤落山精心培养的躯壳之中。
可惜,星君终究没能成功,那副躯壳也并没有长好……
转瞬之间,诸多线索在她心间交织,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吕冰儿登时悲从心来。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悲痛之际,那道温润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悠悠响起:“白泽,去,把其他几位星君传来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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