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得可好?”
码头镇周家酒肆后院里,周家娘子端着一份早饭走入客房,笑着问了一句。
“哪里敢叫嫂嫂如此费心?”小慧娘梳洗完毕,慌忙来接,
“在这里叨扰一夜,嫂嫂又是打扫屋子,又是换上被褥,又是准备早饭,真是叫我心里过意不去。”
“五郎自小便与你宛如亲兄妹一般,经了一遭乱世,都不容易。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这间屋子就专门给你留着。”
周家娘子轻笑道,“这里也是你的家,总有你住的地方。”
小慧娘心中感动,便从怀里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平安锁,却是用金子打成,塞进了周家娘子手里:
“等小侄子出生了,这便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给他的一份见面礼。”
说到姑姑,小慧娘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姑姑,还有与她说过的悄悄话,面色倒是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
“这,这哪里使得?”周家娘子倒是有些慌乱,这年头,平民百姓可真不容易见到金子。
“嫂嫂切莫推辞,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周家娘子盛情难却,终于还是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那枚小金锁。
等到吃了早饭,来到前院……这年头的酒家基本上都是同样的格局。前院是酒肆,后院是住家。
今早上酒肆里格外热闹,前来吃早饭的人很多。尤其是一个束着披风、披着锦袍,还戴着玉质抹额的汉子,看起来就身份不凡。
听旁边的人恭敬称呼,似乎是本县县尉……那可真不得了。码头镇只是一个小镇,平常哪里能见到这种大人物?
大宋朝行政格局,一县之内,知县号称亲民官,主掌行政民事。县尉便是主掌治安、府兵的最高武官,是有正经从八品官印的。
而这位曹县尉此时过来倒不是为了公事,纯粹是为了吃早饭而来。
忙活一夜,逮了不少贼人,立了大功,周围方圆三十里也就这个镇子能吃点早饭休息一下。
至于为什么到周家酒肆吃早饭?那还用多说?
这酒肆门口窝着三条翼龙,但凡是个朝廷官员,见到这东西总是要来看一看,问一问的。
翼龙骑士素来是军中信使,满世界飞,身份尊贵。尤其是现在前线国战时期,更是不得了。
人家曹县尉也有上进心的好不好?
这年头官员有官员的排场,曹县尉来吃饭,身边跟着大大小小的衙役、亲兵们自然是跟在一起,竟然把周家酒肆挤了个满满当当。
也幸亏周五郎平常都起得早,干活儿也勤快。酒肆里也有不少米面,一大清早的就在蒸包子、炖羊汤、煎油饼。
其他的不说,热腾腾的包子、加了蛋花的羊汤、香喷喷的油饼总是管够的。
曹县尉看起来架子大,为人倒是和气。跟着周五郎攀谈几句,倒是明白了这翼龙的由来,不由的且惊且奇。
那个从军的陈二郎到底是谁,他倒是不知道,毕竟他当上县尉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
不过一名从军军士的妻女因为躲灾而离开了家乡,结果那么多年过去,他的女儿居然骑着三条翼龙回来探亲?
这是攀上了高枝啊!
这年头,谁家里能养着三条翼龙?还只是个小女娃儿?
曹县尉立马就变得更和善了,甚至于问清楚了这顿饭多少钱,并且让亲兵先付了钱才吃的饭。
那亲兵也是个知机的,县尉大人在县城里,不管去哪家酒楼吃饭,何时付过钱?
人家都是争着请的!
但是县里排场再大的酒楼,也请不起三条翼龙在外面看门啊!
经历了一遭乱世,能混出点地位的都是人精。亲兵如实付了钱,都没让周五郎打个折扣。
周五郎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很知趣的送了一坛桂花酒。
十月份,正是喝桂花酒的时候。
等到小慧娘来到前院,曹县尉瞥了一眼,见到真是一个小丫头,而且并无真气修为在身,也是心中苦笑。
这妮子胆子也太大了,真就一个人骑着翼龙到处飞啊,不怕危险的吗?
这大小姐要是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事儿,自己这辈子就到头了,说不定连官职都得卸了。
不管这大小姐的娘亲到底是嫁给了哪个贵人,反正总跟东京那边脱不开关系。
而且便是东京城里的高官,能养得起三条翼龙的,也真不多!
他的官运前途,可能就看这一遭了!
当然,曹县尉也是个聪明的,这年头,攀高枝也讲究个方式方法的。
所以在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羊汤之后,便擦了擦嘴,轻声来问:
“听说你爹也是从军的?”
“回官人的话,我爹是宣和五年的正经军士,而且是码头镇唯一一个正经的军士。”小慧娘也是有见识的,微微欠身。
“宣和五年……本县的府兵要么是去真定,要么便是去了太原。”曹县尉拢着手想了一下,问道,“你爹是骑马的吗?”
“有的,我爹有一匹枣红马,是军中分发的。”小慧娘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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