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春月低垂着脑袋,双手规矩地放于腹部前,但几根手指已然不受控制,下意识地悄悄搅动着,泄露了她此刻焦虑不安的心。
自上一回在“谢府”与苏窈见面后,春月便不曾再见过苏窈。
那日同众人齐齐隐瞒苏窈真相,每当春月思及此,便觉忐忑愧疚。
而今,听闻殿下带着苏窈回府用膳,春月更是吓得直接跟孙嬷嬷告了假,躲在房内不敢出来。
可仍旧躲不过。
眼看着离花园愈来愈近,春月慌得出声,颤抖道:“孙嬷嬷,奴婢……”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孙嬷嬷打断。
孙嬷嬷回头看了她一眼,自是将她惨白的面容看得真切,眉头轻轻一皱,语气略含警告,开口道:“这是殿下的命令。”
春月低下头,话音顿时止住,干涩地应了一声:“……是。”
孙嬷嬷只领着她来到花园入口,继而停住脚步,对她吩咐道:“苏姑娘在卉月亭内,去吧,莫要让苏姑娘久等。”
春月低声答道:“……是,孙嬷嬷。”
在孙嬷嬷严肃的注视下,春月挪动步子,穿过花园入口的圆形拱门,前往卉月亭。
卉月亭地段偏高,比假山水池更远一些,期间有一段往上登的石阶。
春月心中惶恐,却也不敢耽误,一路脚步不停,直至赶到石阶前,才稍稍喘气平复心跳。
她抬头往上望,石阶弯曲向上,两侧种满翠绿的竹子,只能隐约瞧见卉月亭的一角,那儿灯盏明亮,明显是有人待在里头。
春月缓了缓呼吸,正要迈开步子往上,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她顿时一紧张,浑身僵住,小心翼翼地望着前方。
不出片刻,一道身影自上而下。
冬苓走得极快,顺着石阶拐过弯口,便见到了春月。
春月也瞧见了她,本能地站好,唤道:“冬苓姑姑。”
冬苓立即道:“如今我已不在太子府,更不是太子殿下的婢女,你不必如此唤我。”
说话间,冬苓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又往下一层石阶,与她站在同一层石阶之上。
紧接着,冬苓瞧了瞧她的面容,疑惑道:“春月,你身子不适么?脸色看起来极差。”
春月摇了摇头,目光朝着卉月亭的方向看了一眼,抿唇不知如何解释。
冬苓隐约猜到些许,没再细问她的身子情况,转而道:“主子担心夜深路暗,你一人不好走,命我前来接你。”
闻言,春月细声道:“奴婢多谢苏姑娘关心。”
冬苓的视线仍然落在她的身上,听出她的语气有点儿奇怪,皱了皱眉,问道:“春月,你可知太子殿下为何唤你前来?”
春月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
冬苓直言道:“太子殿下念及你与我家主子有过旧情,想让你到苏府当差。”
春月一听,脸色刹那间煞白,身形似还摇晃了一下。
若殿下当真要她去苏府当差,不过是一声令下的事,怎需大费周章,让她先独自面见苏窈?
定是上一回自己欺瞒苏窈,苏窈生气了!
这一念头冒出,春月再看高高于上的卉月亭,只觉当她踏上卉月亭时,就会被愤然的苏窈狠狠从亭子里推下。
冬苓见她血色全无,一头雾水,轻声唤道:“春月?春月?”
春月一哆嗦,从自己可怕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颤着问道:“苏窈她,不,苏姑娘她也想我去苏府里吗?”
冬苓听着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边纳闷,一边回她:“主子并未同我们提及此事。”
她们也不知晓主子是否想要春月过来苏府这边,不过,她们倒是希望春月能过来。
苏府上下也就主子一人,往日她们三人服侍主子,也是轻松自在,但以后若主子同太子殿下成亲,那一切便不同了。
主子身边仅她们三人,断然不够用,若加上春月一起,总归是更能服侍好主子。
冬苓想了一堆,转眼一看,月色与周围灯盏的照明下,春月那张脸竟是比之前更为惨白,仿佛在下一刻便要晕倒过去。
她不由得放轻声音,问道:“春月,你的身子当真无碍?”
春月再次摇了摇头,应答的话语听起来缥缈极了:“没事,奴婢没事。”
听罢,冬苓没再提,想着自家主子略通医术,等会儿若春月真晕过去了,也有主子在,不至于出大事。
冬苓望了一眼月色,道一句:“已是戌时五刻有余,时辰不早了。”
春月哪里不明白她是在暗示自己走快些,当即压下心中的恐惧,连忙抬脚迈上石阶。
冬苓脚步慢些,走在她后面,免得她一下子晕倒滚落石阶,那就大事不妙了。
卉月亭靠太子府侧边,身处亭子内,正好可以眺望整个太子府。
秋络紧紧随在自家主子身侧,一只手时时刻刻伸在主子的腰前,她忧心忡忡道:“主子,您还是站进来些吧。”
虽说太子府不可能会有偷工减料的情况出现,可凡事皆须谨慎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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