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正当这边是一片祥和时,那趁着黑烟笼罩从里面慢慢蠕动过来的,却是三个互相搀扶,伤痕累累的山匪。
只见一个的左臂已经完全白骨化,连接臂膀的肉块也好似岌岌可危,一个是脸上缠着不停渗血的麻布,腰间钢刀随着步伐叮当乱响,还有一个则是满身横肉,但面色惨白,若是能够仔细一看,还能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吸口。
“狗娘养的,前面的人还不赶紧过来扶着本大爷。“破锣般的吼声顷刻间便撞碎了山间暮色,“磨磨蹭蹭的,小心老子一会直接砍了你们。”
“呦,几位爷!“小哥连忙弓着腰凑上前,脸上褶子堆得都能夹死蝇蛆,“里边请,快里边清,小的这就给您……”
啪的就是一个大耳光,打的小哥都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去你妈的,快给老子拿些好酒好肉来。“
正说着,横肉男便刀光乍起,陶壶应声碎裂。
小瑶手里的土饼掉在了桌上,严苓菱立刻护在了她的身边,秋奕倒是不慌不忙,依旧慢慢品茶。
这时后厨也传来了木柴断裂的脆响,一直闷头劈柴的弟弟不知何时站在了阴影里,柴刀在暮色中泛着青芒。
其实秋奕早就注意到了,弟弟脚上那双沾满泥泞的布鞋,左脚后跟有一块不自然的暗褐色,像是干涸许久的血迹。
“这位爷,”小哥踉踉跄跄的起身,依旧笑脸相迎,“小店势单力薄,唯有粗茶淡饭……”
“大哥你看!“
脸上缠着渗血麻布的山贼突然踢翻了一旁的竹筐,十几个白森森的指骨就那么直接的亮相眼前。
“你这小子……”
局势变化得如此之快真是令人咂舌,就在横肉男提刀要砍了小哥时,他兄弟的惨叫却也来得是那么猝不及防。
小哥还保持着谄笑的表情,而铁钳般的大手却早已拧断了山贼的手腕,弟弟的柴刀精准劈进另一人的锁骨,刀刃卡在骨头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时左臂白骨的山贼转身欲逃,但没想到一个心虚腿软却撞在了行动不便的老妪怀里,接着就在他惊瞳恐目之下,那根好似发了霉的枯树拐杖,干净利落地便捅穿了他的咽喉,溅起的血珠正巧落进一旁的碗碟。
“客官受惊了。“小哥一边擦拭着溅到脸上的脑浆,一边还殷勤地给秋奕三人赔礼道歉,“如今这世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请客官宽心,我们决不做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事,客官的茶水和土饼都是粮食精华,请放心食用。”
弟弟一直都是沉默不语,只有草帘后的案板传来了阵阵地剁肉声,老妪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旁的碗碟,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小瑶:“丫头,再加点骨髓油?“
太阳已经沉没,黑色的烟火也是彻底侵占了山林,在点点星光的指引下,秋奕三人慢步前行。
“秋奕哥哥,我们今晚在哪里过夜啊?”
小瑶紧紧地牵着严苓菱,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腿在走,刚刚的场面要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她虽见惯了生死搏杀,但这样的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小家伙现在有些畏首畏尾的。
“小瑶我、我不想走夜路。”
黑色的烟火在肆意扩张,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它们似的,然而直到某一个地方,它们却退步了,因为那里的柴火虽然贫瘠,但是烧得火光却异常明亮,它们有些胆怯了。
“苓菱,你觉得那件事怎么样?”
小瑶在秋奕的怀里睡着了,就像狸花猫一样还呼呼的打着咕噜,肚子起起伏伏的。
“秋奕,你是说……”严苓菱靠着秋奕,脑袋也趴在对方的胸口,“向问天告诉你的那件事?”
“小瑶不能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秋奕抚摸着小瑶的头温和而内敛,“她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她应该美丽天下。”
“你真的要把小瑶送去圣心教?”严苓菱抬头挺直了身子,语气含有不舍,“可是他们能信得过吗?”
“我相信向问天。”秋奕肯定道,“如果他说圣心教的畜生道信使可以救小瑶,那么我愿意一试。”
“可是、可是……”严苓菱抚摸着小瑶的脸,“这样一来,我们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她了。”
秋奕没说话,他低头看向了熟睡中的小瑶,并且还抓住了严苓菱抚摸小瑶的手:“小瑶又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辈子,只要她的左臂能恢复,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贫瘠的干柴里,火光在微弱地跳动,隐隐间照出了秋奕和严苓菱相吻的光影。
山里的夜色很深,很重,就像把石盘背在了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沉甸甸。
【丫头,再加点骨髓油】
突然,小瑶猛然惊醒,刚刚那个老妪留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重了,直到现在她依然挥之不去。
“该死的老太婆,”小瑶在秋奕的怀里咬牙切齿恨意满满道,“我加你个西瓜皮啊加,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我非抢了你的拐杖当柴烧了不可,真是可恶的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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