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继发转过来问道:“三叔,李茂才还是个国.民.党?”
三爸点头:“这事要问我大哥,他清楚,因为李茂才的大儿子跟他是同年生人,俩人都坐着轮椅,还经常在一起下棋呢!”
几个年轻人都看向强子大伯。
“落雁坪的李茂才的确是国.民.党身份,据说还是个连长呢,老蒋撤退的时候,他带着部下当了逃兵,后来在大运动时期被揪斗,差点死在那场运动中,到现在老头脖子上还能看到当时被迫害,用细铁丝勒出的痕迹,八三年时候才平的反。
严格来说,李茂才是个抗日功臣,在抗日战争的某场战役中,立过大功,炸死了好几十个鬼子和几辆运兵车呢,当时他的报功书上都有记录,运动中他把功勋章和部队递给家里的报功书都藏起来了,要不然这都是他通国.民.党兵的证据。
老头平反后,被政府安排到民政局工作,一直到退休,你们那个同学李二牛,的确算得上命运多舛,虽然有个好老子,自己却时运不济,老婆就要临盆的时候出了车祸,还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太正常的儿子和高位截瘫的老婆……”
大伯因为住在村里,跟李茂才的大哥是同年,所以对他家的事情知道的算是详细。
直到这时候,强子的一群发小中,有人才知道了李二牛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烘房子,他这种情况,在农村老一辈人眼中,就是不吉利的人。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结婚不过一两年的老婆就瘫了,还能不离不弃的照顾这么多年,是个爷们!”
“就是,有担当,是个真爷们!”
“这年头这么痴的汉子的确不多,对了强子,你这么多年一直跟他有来往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几个人不禁对李二牛的做派有些佩服起来。
宁致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强子问道,他和房洪涛、张大鹏有十几二十年都在给强子打工,并不知道自己老板跟李二牛还有来往的,毕竟李二牛几十年间似乎都不曾离开过农村,而强子也一直待在城里,俩人有交集的可能并性不大。
“呵呵……我也差不多三十年没见过他了,哪天他的儿子放羊,把园子的盆景树皮给啃了,我三爸找到落雁坪去了,我怕积雪太厚行走不便,就跟娜娜找了过去,这才又见到他了。”
这是强子妈笑道:“强子啊,那个李二牛应该就是借你白短袖的那个小子吧?”
强子看向老娘:“我妈记性还真是没的说,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老娘笑笑:“哪年头夏天做一件的确良的白短袖不容易,要不怎么会有人借衣服穿的,当时那衣服还是我在华清商场给你买的,花了三块多钱呢,老娘可是攒了快一个月的鸡蛋才挤出来的闲钱。”
老娘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顿忆苦思甜大会,几个老兄弟以及强子岳母,都回忆起来曾经的艰难困苦以及奋斗历程。
一群年轻人则是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也许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有这种相同的爱好吧,强子的一群发小,如今也已经不在年轻,五十多岁的人了,个个不是挂须就是头发花白,听老一辈人谈及自己年轻时的的经历,他们也不知不觉被拉回自己曾经的青葱岁月。
不过众人听的最多的,还是那场大运动时期的趣闻,因为强子的大伯在那场运动中,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据说当年文攻武斗的时候,本县因为与其他临县意见向左而大打出手,最后机关枪都用上了,强子大伯可是从枪林弹雨中捡了一条命,所以在后来的生活中,他经常会跟人动手,不大的村子,被他武力征服的村民不在少数,就连某一届的村长也曾被揍出两个熊猫眼,所以他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咋地。
“孝忠叔,你这可算的上是一号歪人了(厉害人物),枪林弹雨都经历过,还有啥看不开的!”
高明亮半开玩笑的说道。
“呵呵……除了高整风那货,我这辈子还真的啥啥都不在乎,啥都看的开呢!”
大伯的话让人群听的面面相觑,高整风是高明亮的老爹,生的膀大腰圆,年轻时给生产队赶骡子车,蛮力大的离谱,有人亲眼看见他把一头被车辕压趴的骡子连车子都给扶起来了。
他跟强子大伯是老对手,俩人动手不止一次,不过也是互有输赢,彻底打破了大伯打遍村里无敌手的神话。
最后一次交手是在俩人都四十多快五十岁的时候,那次大伯因为拉了几天的肚子,腿脚乏力,最终被高整风打成猪头,也成了他这辈子的遗憾,因为那次之后不久,高整风就因为赶着骡子车过铁路时,骡子受惊吓拖着他顺铁路狂奔,最终被火车卷入铁轮之下。
大伯的话让高明亮有点下不来台,他爹死了二十几快三十年了,那是他没法释怀的事情。因为给老爹收尸的时候,那沿铁道抛洒的残肢断臂和骡子尸块混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分辨,最终只把带有牲口毛发的肉块捡了出来,其他的就囫囵个一股脑埋在铁路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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