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度坐稳,她眉头一皱,终是将心中的怅惘之感压下,低沉问:“出了何事?”
“娘娘,前方有人厮杀。”侍奴的嗓音稍稍变得森硬。
有人厮杀?
叶嫤一怔,心有复杂,待默了片刻,便抬手将车帘子掀开,果然见得不远处的确有几名黑袍之人正轮着长剑追砍一人,势头凶猛。
而那被追砍之人虽是满身白袍,但袍子早已四分五裂,破烂不堪,袍子上也已布满了醒目的鲜血,看着倒是狰狞之至。
他似是已然受伤,腿脚趔趄,行动早已是不灵便,虽手中也握着长剑,但厮打的动作明显不济,则又片刻之际,他肩膀突然被其中一名黑袍之人一剑贯穿。
“唔!”剧烈的疼痛,却未能让他撕心裂肺的惨呼,他似是自控力极强极强,此际仅稍稍闷哼一声,便陡然朝后大退,任由自己的肩膀从黑袍之人手中的那道长剑里抽.出,却待肩膀与长剑分离的刹那,他肩膀的血陡然从伤口喷溅出来,壮烈而又凄厉。
空气里,早已被浓烈的血腥味覆盖,稍稍吸入鼻子,只觉那味道浓郁得让人作呕。
叶嫤眉头紧皱,双眼稍稍一眯,一时之间,并无反应。
那满身白袍狼狈之人,面容虽已染血,眼里虽也布满浓厚的杀气,但她仍是认得出来,那人,是姬宣,是几日不见的姬宣。
她从未料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姬宣,有朝一日,竟也会落得如此凄厉的下场。
只是他这回又是得罪了谁呢?竟惹人如此以多欺少的斩杀于他?
心中稍稍生了几许疑虑,却也仅仅是就此思量了片刻,随即,叶嫤低沉沉的朝车夫吩咐,“调转车头,即刻沿着原路离开此地。”
前路已是不通,她便只能让侍奴调转车头往原路走,只因这场厮杀只属于姬宣,那么姬宣是死是活,她叶嫤自然不会参与,免得惹出一身腥来。
奈何心思虽是如此,马车还未来得及真正调头,顷刻之际,那满身是血的姬宣竟突然蹩脚的提气过来,猛的朝叶嫤马车飞奔。
驾车的侍奴目光一沉,面露几许不屑,陡然勒马调转车头,正要驾车疾驰往前,却是手中的长鞭还未打落在马背,身后那追赶而来的白袍男子犹如鬼魅般笑了一声,挑声道:“那车中之人便是大昭皇后娘娘,是公主殿下最想缉拿之人,尔等还不即刻上前去将她捕捉?一旦她在你们眼皮下逃脱,公主定不会放过你们!”
他嗓门极高,语气极冷,犹如催命符一般慎人之至。
叶嫤心神一沉,目光陡沉,咬牙切齿的低唤了一声‘姬宣’!
她浑然未料姬宣竟会知晓她在车中,也全然未料那姬宣竟会在这时候将她一军!只是从他方才之言也能听辨得出来,那些要杀他的人,定该是霓凰公主的人。
“快驾车!务必要甩开这些人!”叶嫤来不及多想,即刻朝驾车的侍奴吩咐。
侍奴低应一声,即刻驾车飞驰。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黑袍之人竟全全将目标瞄准了叶嫤,此际也不围着那姬宣动手了,反而是纷纷朝叶嫤的马车围来。
则是片刻之际,叶嫤的马车已然被他们团团围住,黑袍男子皆面露杀气,举着手中染血的长剑便朝叶嫤的马车袭来。
叶嫤心口陡跳,浑身有些发紧。
待黑袍男子即将要袭至马车之际,其余几名隐藏在暗处的大昭侍奴陡然飞身而出,长剑出鞘,纷纷朝那几名黑袍男子打杀。
仅眨眼功夫,两帮人彻底交缠打斗,短兵相接,难舍难分。
却是谁都不曾注意到那满身是血且摇摇欲坠的姬宣竟已趁乱靠了过来,待跃上马车坐定,便握住了马车缰绳,再度干脆的调转车头,趁乱驾车飞驰。
“娘娘!”
“墨殇!”
顷刻,在场的两拨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紧张的呼了一声,却也仅仅是一声,几名黑袍之人率先跃身朝马车追去,几名大昭侍奴脸色陡变,生怕叶嫤受伤,再度飞身过去强行将几名黑袍之人逼停。
瞬时,两帮人再度猛烈厮杀,互不相让,杀伐的势头极猛。
此际,叶嫤的马车却是颠簸得厉害,似如穷途逃命一般几次都差点被颠翻。
叶嫤强行镇定,待马车稍稍奔得有些远了,才满身清冷的挪身至车厢边缘,轻手将车帘子松开,便见姬宣正紧握缰绳,紧急策马。
他正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是他满身早已被鲜血染透,身上几处袍子破烂得厉害的地方,明显能见得毫无遮挡的模糊血肉。
叶嫤目光紧了紧,稳住心神,当即抬手朝他猛推。
方才的一切都因姬宣而起,且姬宣最终也是选择暴露她行踪,有意让她落入霓凰公主之手,如此之人,早已是恶贯满盈,已如豺狼,此番她又与他独处,保不准他等会儿还要动手杀她。
既如此,纵是心有紧烈,却也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只要将这姬宣推下车去,凭他这破败的身子骨,定是没能耐再翻身起来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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