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一怔,片刻之后便要继续解释,裴楠襄则无心再听她多言,仅话锋一转,“有些违心之话,叶姑娘便不必多说了。只是至始至终,在下都不希望叶姑娘会畏惧在下,而是能真正将在下当做你的友人……或是知己。”
叶嫤到嘴的话顿时噎住,心思浮动,一时之间,终究道不出话来。
其实裴楠襄虽心思缜密,但也从不曾在她面前隐瞒过他的任何目的与手段,只是,即便他是个直白心性之人,但她叶嫤,却万万不敢踏入他命途之中的漩涡。
他的所有争锋,皆在大梁,且皇族之争历来凶残暴虐,她叶嫤,又岂敢随意站在他身后,与他一道去应对他在大梁的所有危机。
毕竟,那可是大梁啊,是天下最强之国,且她对大梁全然陌生,一旦入得大梁,她叶嫤的处境定是比留在大昭还要来得水深火热。
思绪层层的翻转,她再度想起了裴楠襄要即将去经历的那场浩劫。
心中也一直都在思考与全衡,而最终的决定,仍如以前一致,那便是独善其身,莫要去掺和裴楠襄的一切。
这般一想,心思越发坚定,却也越发的谨慎与戒备,她终究不知今夜裴楠襄设的这场宴席,是不是鸿门宴。
夜色已是有些深了,车外风声清晰的浮荡在耳,竟是有些猛烈。
叶嫤沉默半晌,才故作自然的抬手撩开车帘子,只见马车仍在京中的长街上奔跑,虽是遇上了好几拨京都城内的巡逻兵卫,但那些兵卫皆像是未瞧见裴楠襄的马车,毫无要阻拦搜查之意。
叶嫤心生淡讽。
这大昭京都的内乱之下,人人自危,但裴楠襄这个别国的太子,则有特殊的权利在京都城内肆意的乘车而过。
由此可知,那大昭的太子与皇后对这裴楠襄可不是一般的尊敬与讨好。
风声烈烈的浮动,卷走了所有白日里的酷热。
待得不久,马车终是停在了京都内的东湖湖畔。
一时,马车的车轮声彻底消停,四周沉寂。
这时,车夫恭敬的嗓音已是扬来,“公子,到了。”
裴楠襄轻应一声,率先下车,叶嫤随后跟去,动作极快,不待裴楠襄在地上站稳并伸手来扶她,她已一鼓作气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裴楠襄眼角微挑,笑着望她,眼里总像是染了什么情绪,但叶嫤却心有忌讳,不敢朝他的眼睛仔细打量。
她仅是迅速瞄他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朝东湖落去,只见东湖仍旧一片沉寂,无声无息,空荡沉闷,且几乎所有的画舫与船只,皆在湖岸停靠,无灯无火,漆黑一片,独留不远处的一艘画舫,有灯火摇曳,光影虽非明亮,但却是这东湖之中唯一的一处星火之地。
“走吧。”
裴楠襄率先开口,嗓音落下,便主动踏步在前带路。
叶嫤稳了稳心神,淡定朝他跟随。
待两人一前一后入得画舫的堂屋时,叶嫤便见屋中的圆桌上的确摆着丰盛的酒菜。
两人隔着圆桌对坐,距离稍稍有些远,裴楠襄虽是轻微皱了眉,但却并未让叶嫤起身过来坐近点。
他仅是沉默一会儿,便起身为叶嫤杯中倒了一杯酒,随即又为自己倒了一盏,待一切完毕,他笑着朝叶嫤道:“与叶姑娘相识许久,倒是鲜少与叶姑娘这般自然的单独用过膳,桌上的这些菜,皆是在下差人打听叶姑娘喜好后专程为你做的,你且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叶嫤的所有心思并不在这菜肴之上,心有戒备,甚至连酒都不敢喝上一口。
她仅是故作自然的朝他道:“裴公子倒是费心了,只是,裴公子着实不必对我这般好,我与裴公子终究不是一路人的,裴公子对我再好,我也无法报答什么,甚至还要辜负裴公子心意的。”
裴楠襄修长的指尖一直把玩着酒盏,没说话。
周遭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有些压抑。
叶嫤默了片刻,目光也持续在他脸上打量,待得半晌后,她正要出声问他此番带她过来的目的,不料话刚到嘴边还未说出,他薄唇一启,突然先一步的朝她问:“许珠,是叶姑娘指使过来寻在下的?”
叶嫤蓦地噎住话,心神一怔。
却是片刻之际,她顿时回神过来,微微一笑,故作镇定的问:“是。许珠对裴公子一往情深,又是与裴公子有了婚约之人,我不愿棒打鸳鸯,便将裴公子落脚的客栈告知她了。”
“在下虽欣赏叶姑娘的聪慧,但却不喜叶姑娘乱点鸳鸯谱。”他嗓音依旧温和,只是这话语内容,着实稍稍夹杂了半分不悦之意。
叶嫤凝他一会儿,“如此说来,裴公子今夜是专程过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裴楠襄径直迎上她的眼,打量片刻,随即便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叹息一声,“兴师问罪自然算不上,在下只是不喜叶姑娘随意将别的女人往在下这里推,日后若有机会,还望叶姑娘谨记在下的这个喜好,莫要擅自再为在下点得鸳鸯谱,毕竟,能入在下眼中的女子,寥寥无几,但叶姑娘你,便恰巧是那寥寥无几之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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