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曦生得芝兰玉树,给人一种疏离淡漠不理俗世的错觉,以杀止杀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有种圣洁的月光长出荆棘刺破云霄的割裂感。
两个大家族若要内斗,劳民伤财不说,时局必定动荡。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周国潮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会被一个小辈威胁,但眼下所有证据都对周家不利,他也不能不考虑。
南湾高架飙车案还没了结,若是周家再陷入谋杀、贩毒的丑闻,只怕真要伤筋动骨了。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明明上一秒还是顺风局,怎么一下就被扭转成了这样?
周元正察觉到了父亲的迟疑,脸色缓和看向沈庄,“沈叔,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们两家世交多年,元正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沈庄对于沈兰曦三人的临场发挥还算满意,故意装聋作哑,“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不是你们周家嚷着要跟我算账吗?怎么?这账我还算错了?”
周国潮紧紧攥拳。
周元正哪能招架得住沈庄的杀气,勉强笑了笑,转头看向周国潮,“爸……”
周国潮闭了闭眼,起身朝沈庄拱手作揖,“这事怪我没弄明白。当时听说阿白两只腿被打断了一时怒火攻心才失了分寸。”
“现在想来,一定是凶手在背后搞鬼,那人故意布局引阿白往里跳,为得就是让你我两家生出嫌隙,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阿白那蠢东西受人蒙蔽,以为小侄女当真行为有差所以才过度执法,还请沈老看在我们两家相交多年的份上,饶过他这次。”
周家这是服软了?!
众人表情愈发微妙,看向沈庄的眼神越来越恭敬。
“饶过他?”
沈庄笑了笑,眉目里风轻云淡显然是没有把周家的歉意放在眼里。
“若不是你儿子一再阻挠耽误了救治时间,我的女儿怎么会险些回不来了?更不要说,他还敢叫国防部持枪威胁恐吓我的两个孙女!”
“周国潮,你当我死了不成?”
沈庄抬手,抓着案前的茶盅对着周国潮的脚下砸了过去。
他晚年以后仁慈了许多,许久不曾展露锋芒,但今天刀鞘已出,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砰”地一声,白盏碎裂,溅得四分五裂。
众人吓得纷纷起身避让,就连余斯文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一滴茶水飞溅,正好落在周国潮的侧脸,他几度权衡最终轻叹了一声,再次拱手。
“这件事是阿白思虑不周,我回去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沈庄摆手,“回去就不必了,要交代就现在交代。”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周国潮也没什么好僵持的,“沈老想要什么交代?”
沈庄,“你儿子那两条腿……”
周国潮,“识人不清,断事不明,我还要感谢沈老替我管教了那个蠢货。”
沈庄,“警署厅那日搜查的人证物证……”
“既然都是凶手栽赃,自然做不得数。沈老放心,周家对贩毒之事深恶痛绝,一定不会同流合污。”
沈庄,“这些都好说,还有一件事希望周老爷子能斟酌一二。”
周国潮攥紧手里的沉香,“沈老请说。”
沈庄,“识人不清,断事不明就说明阿白没有本事能坐稳警署总长的位置,未免他继续祸害无辜,我劝周家还是退位让贤吧?”
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是已经给了一条明路。
周国潮脸色沉到了谷底,“沈老……”
沈庄打断他,“做错事总要有个教训,没有代价怎么能让人长记性?我这也是为了周家考虑,毕竟看着陷阱就往下跳的傻子,你们周家养不起第二个。”
“父亲……”周元正正欲开口,周国潮抬手制止,静静看着沈庄。
周家花了六年才让周元白爬上了鲸港警署总司的职位,这个位置离进国会也只有一步之遥,沈庄好手段啊,掐着他的命门要断周家上升之路。
但若真如沈庄所说,周家明显是被人被算计了,现在被人反制也怨不得别人。
周国潮心知这局棋已经败了,摆摆手,“也罢,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出了出厅。
这是同意了?
众人看着周国潮几乎奔走的背影,不免对沈庄的手段肃然起敬,纷纷上前寒暄。
若是寻常,沈庄必会噙着几分温和与客人们周旋,但今天是鸿门宴,该摆的姿态还是得让他们知道。
沈庄不苟言笑,三言两语又敲打了国防部,惹得一旁的张柯两股战战。
眼看目的已经达到,沈庄也不装了,直接让郑松送客。
归顺沈家的联盟见状,心里可算开了花。
周元白下台,警署厅必将会大换血,鲸港权柄的更迭竟然只在老爷子的一念之间,这谁看了不说一句:沈家这个大腿抱得好?
苏敬琉起身告辞后,余斯文、傅家、姚家也相继请辞,顾赐丰等了好一会儿,见主厅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才上前攀谈。
因着有联姻关系,沈庄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等到顾赐丰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表情晦涩不明,“替我向顾老太太问好。”
顾赐丰愣了愣,看了沈清予一眼,笑着点头应和,“是。”
*
襄英。
“砰!”
一声巨响,案台的花瓶撞上墙角,瓶里的清水蔓开了一地。
沈澈满眼猩红,五官因为过于愤怒显得有些扭曲。
没想到他以被驱逐出族为代价设下的局,最后不仅没能杀死沈娇,反而把自己弄成了丧家之犬。
沈庄把他留在襄英,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回了鲸港,这是打定主意不认他了。
但最让沈澈觉得讽刺的是,这一切竟然是沈庄为了抓内鬼设下的局。
“他怎么知道沈家还有内鬼?”
地面的水渍沿着青石砖缝慢慢渗透,沈澈目不转睛看着渐渐扩大的水痕,喃喃自语,“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知怎的,沈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来电显示是一段乱码。
沈澈脸上的情绪几度扭转,实在控制不住,他只能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快速冷静。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什么事不要随便联系我。”他接通电话时的语气冷硬得像石头。
“爸……”谁知,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冷,“阿泽死了。”
“……”
沈澈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瞬间碎裂,手指突然止不住地颤抖,手机轻轻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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