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上,破旧帐篷前。
在微弱烛光的照耀下,田宇三名成年人的身影,被无限放大。
落在两名男孩的眼中,仿佛是噬人的怪兽。
“肉…肉是我偷的!”
毛孩子死死护住小男孩,情绪还算稳定地回道:“大不了,东,东西我还你们!”
“我,我去蹲少管所!”
“这件事儿,和我弟弟没关系!”
老陈头似乎对毛孩子十分了解,张嘴就回道:“你可拉倒吧,毛孩子你过完年,就该满十八了!”
“你要是再被抓,可就不只是去少管所这么简单了!”
“而且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你这还有个小男孩!”
“以你的情况,肯定是不符合抚养条件的!”
“这小男孩,十有八九也得送走!”
听着老陈头的讲述,毛孩子一开始还表现得挺冷静。
但一听到要把小男孩送走,毛孩子忽然就变得激动起来了。
他双手死死地抱紧小男孩,大声喊道:“你们不能把我弟弟送走!”
“这些东西是我偷的,我是小偷,但他没偷,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刘旭勋听到这话,不由得一乐道:“瞧你这话说得!”
“你这帐篷里牛奶和饼干都有,这些不都是你偷的吗?”
“他吃了你偷来的东西,你能说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毛孩子闻言,彻底炸毛了。
他浑身颤抖道:“牛奶和饼干,不是偷来的!”
“这些都是我捡瓶子和易拉罐,卖废品买来的!”
刘旭勋又说道:“那我们店里的肉,总是你偷的了吧?”
“我就不信,你偷的这些肉,这小男孩没吃?”
听到这儿,毛孩子扑腾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苦苦哀求道:“客运站门口换了批保安,他们不准我捡瓶子…”
“小弟说,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吃过肉了…”
“他还在长身体,不吃肉,不长个…”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了你们后厨两次,每次都只拿了一块最小的肉…”
很明显,毛孩子清楚田宇和刘旭勋的身份,当下就作出了解释。
一旁的田宇,听到三人的对话,也了解到了毛孩子的基本情况。
按照他们的说法,毛孩子应该是在几年前被父母遗弃,扔在客运站。
在这个年代,福利院能够发挥出的作用,还十分有限。
相对而言,医疗教育等各方面的条件,也比较简陋。
而毛孩子被弄进福利院没多久,就自己跑了出来。
他长期混迹父母遗弃自己的客运站周边。
虽说,在后来数次官方行动中,他都被再次送回了福利院。
但每一次,他几乎是当天被送回去,当天就跑出来了。
所以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再管过毛孩子。
不过最近两年,毛孩子却因为多次数额不大的偷窃,被批评教育。
听到毛孩子的故事,田宇似乎陷入了回忆。
他双眼微眯,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
“毛孩子,你现在别跟我扯这些!”
老陈头直言道:“你现在就说清楚,这个小男孩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你在我们治保所挂号都四五年了,我可不相信你突然又有了个弟弟!”
毛孩子低声说道:“小弟是被父母遗弃在客运站门口的…”
“那是03年的10月23日…”
“我在客运站外面捡瓶子,忽然就看到一对夫妇说,对不起孩子之类的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们就匆匆扔下了小弟走了…”
老陈头瞪大了眼睛道:“然后你就捡了个孩子,自己养了一年多?!”
“我为什么不能养?”
毛孩子目光坚毅道:“他爸妈不要,我要!”
“他爸妈不养,我能养!”
刘旭勋忍不住插话道:“小兄弟,你说你都混成这B样了,你拿什么养啊?”
毛孩子脸色泛红,有些底气不足道:“我为什么不能养?小孩子该喝的牛奶,该补充的营养…”
在三人争执不休之际,田宇下意识地看向了帐篷。
只见破旧的帐篷内,东西摆放得其实挺规整。
除去饮用水,牛奶之外,田宇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如阿莫西林之类的常见药品。
并且两床被褥,就连颜色都泾渭分明。
稍大的那一床被褥上,满是污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而另一床稍小的被褥,表面上还是颇为整洁,一看就经常清洗。
从这儿也不难看出,其实毛孩子对自己捡的这个弟弟,其实是十分上心的。
“毛孩子,我不听你这些解释,我是治保,我得依法办事!”
老陈头态度坚决道:“你肯定是不符合领养资格的!”
“这小孩儿,我得送到公办福利院去!”
“另外,我多劝你一句,养孩子的成本,不只是让他有口饭吃,有口水喝!”
“你得让他介绍教育,不然和你一样,长大了一起在街上捡矿泉水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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