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残忍。”
夏繁很怕昆虫,但凡是4条以上腿的动物她都怕的要死,其中甚至包括经常可见的蜘蛛和蚊子。
但她更不希望看到这只蝉以这样的姿态惨死,因此她用力的拍了一巴掌草叶,那只螳螂摔落,到嘴的食物也被拍飞,但她似乎更恐惧这个突然攻击的庞然大物,嘴巴蠕动着,似乎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你干嘛?”
“我在帮它!”夏繁瞪着眼,很认真的说。
“别太自以为是了,强者啃食弱者,这本来就是自然界的法则。”
“不对!”夏繁气鼓鼓地,嘟着小嘴反驳。
“被这样活生生的吃掉,太可怜了,那只蝉肯定很痛,就算是捕食也不能这样啊。”
“因为弱小所以要被吃,弱者没有反驳的权利。”
“啊啊烦死了,你说话比大人还要惹人厌!”
夏繁对鸣神我渡的印象很不好,不亚于那种你去相亲,结果看到对面是满脸胡渣,一边抠鼻屎,一边饿死鬼般胡吃海塞的油腻大叔的感觉。
鸣神我渡的话给了她小小的世界一点大大的震撼,那时候大家都才八九岁,哪里知道什么世界有多残忍,每天期待着粉色的裙子,可爱的芭比娃娃……
但她好歹是认识了鸣神我渡,偏偏她又是个矛盾的人……
鸣神我渡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家里只有一个满脸猥琐还要故作伟岸的怪老头……
而她到哪里都是孩子们的焦点,放学回家都有一大堆朋友闺蜜护送,一群人走走跳跳,像是喧闹的麻雀群,可鸣神我渡一直是一个人……
她的妈妈是个基督教徒,从来都教她要乐于助人,要像太阳一样温暖其他人。于是她回家想了很久很久,觉得作为女王的邻居,绝不能这么可怜,至少要帮帮他……
不管是该死的圣母心泛滥,还是虚荣心作祟,总之她精挑细选了一只粉色的大头芭比娃娃,借用妈妈的口红当做画笔,画上了接近安娜贝尔的诡异笑脸,当做礼物送给鸣神我渡。
娃娃虽然诡异,但好歹没被鬼附身,毕竟鸣神我渡压根就没收。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娃娃当你的朋友……那,就只有勉为其难,我来成为你的朋友好了!”
她们总在落地窗前不厌其烦地叠着积木,把精心绘画的贴图贴到各自的房间,悄悄按别人家的门铃然后疯跑开……
男孩陪着她做这一切,却从没笑过,她不明白……一个这样小小的男孩除了家庭作业和课堂成绩,还有什么要操心的?难道说要背负拯救世界的责任吗?为什么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为什么……
那么悲伤……
鸣神我渡被学校的孩子叫成“怪物”,甚至有次她听到老师们也在议论鸣神我渡,说这个孩子不哭也不笑,简直像个木偶……
没人敢跟他玩儿,好像他一个人站在世界的边缘,靠在悬崖边上,吹着冰冷的风,连心都要停止跳动……
夏繁想救救他……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在那个男孩的心底求救……
所以夏繁告诉他“这个世界喜不喜欢你,只取决于你的好朋友喜不喜欢你,每个人都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他们喜欢你,就是这个世界喜欢你了。”
可是鸣神我渡没有朋友,除了自封为“朋友”的夏繁,其它一个都没有……
他流淌着人类的血,骨子里却涌动着属于神的傲慢与孤高,像是把残破的布娃娃缝上了恶龙的双目,变成一个两边都不是的“怪物”。
有天夏繁养的猫死了,她和鸣神我渡一起埋葬了猫咪。
小小的,软软的,冰冷的躯体,被埋进土里,在夏繁还在悲伤流泪祷告祈求猫猫上天堂的时候,鸣神我渡费力地铲着土,不到10秒就把猫咪埋得极度安详。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哎……算了,我们还得为它弄一个墓碑。”
“为什么要墓碑?”男孩露出费解的神情,像是遇到了一道永远做不出来的数学题。
“因为要记住它的名字呀。”夏繁为他的呆滞气的连连跺脚,“你真是个木头。”
“可是你还要活很多年,去很多地方,你不会一直记住它的,有没有墓碑都一样,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就是理所当然要被人忘记的。”
“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它……”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忘记你。”
鸣神我渡小小的眸子里透出恶魔般的深邃,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应该给这个夏繁一个温暖的拥抱的时候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哎?……”夏繁忽然慌了神,因为这一次,她一下子明白了鸣神我渡眼底的疑惑从何而来,那并不是无知,并不是孩子第一次接触墓碑这种东西,而是觉得没有用,觉得所有的想念都应该被一起永远的埋入地底,觉得任何生命只要血液彻底冷下来,就再不值得被纪念。
生命……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鸣神我渡的时候,他看着螳螂一点点啃食蝉的身躯,也是和此刻同样的眼神,就好像所有的生与死都与他无关,他高高在上,孤傲是他的王冠,宛如冰冷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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