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陀抬头,运起两道金光直冲牛斗,遁入虚空之中。
朱浩然依旧是那身藏青色的儒袍,正在城内浩气楼上读书,当那道金光从头顶掠过,忍不住微微蹙眉。
目光从书本上离开,仿佛同样洞穿了虚空,跟随而去了。
......
汴梁路,宝奉府。
此地已经是在汴梁路偏南的地界,绕过了首府开封,出了汴梁路便是江南西路。
也称江南西道。
一位穿着破烂百衲衣的和尚,手上拿着一只破碗,步履稳健,气血充盈,怀里揣着玉净瓶。
瓶中一道金色的舍利子正滴溜溜转动着。
声音顺着瓶口传到面貌平平无奇的法玄和尚耳中:“师兄,我等为何突然对那老头下手?听说那老头是大明前首辅,我们是不是惹麻烦了?”
“张蓬玄,贫僧曾经在京城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他对大明的影响力称一句国之柱石都不为过。”
法玄和尚目光平静清明,显然目前清醒得很,没有任何的走火入魔迹象。
刺杀首辅张蓬玄显然是出于本人意愿。
“那我们杀了他岂不是被大明彻底记恨上了?”法空和尚十分不解。
这种时候了,他们还不往西边赶,寻求世尊庇佑,在九州晃悠什么呢?
要是明廷的人找上门来,凭他们一个半人这小胳膊小腿的,那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吗?
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
法玄和尚并没有直接解释,反而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村落当中。
垂髫小儿,耄耋老人,鸡犬相斗...一幅老少咸宜的乡村美景图仿佛在面前徐徐展开。
“法空师弟,你觉得国运是什么?”
“国运不就是一国气运所在?”
“......”
法玄和尚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指着前方的村落:“他们就是国运。”
“?!”
法空和尚停止了舍利子的转动,思考了片刻,法力在瓶口冒出了一个问号。
“国家国家,便是一个个家组成的国,国运也是如此,这数十万万黎庶便是一国气运所在,只不过一些人微不足道如同蝼蚁一般,一些人却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将这个国家撑起。”
法玄和尚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空洞,他此来九州,恐怕有死无生。
尤其是做完那件事之后。
他心中隐隐有些烦躁,任凭如何默诵经文,也斩不去这三千烦恼。
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于他都不敢细究。
‘世尊,祂究竟是谁?’
察觉到隐隐破碎的佛心,法玄和尚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激荡的心绪平复下来。
又将法空和尚按下,“我说过了,这一路上不要显露任何的法力神通,否则很容易被当地的城隍察觉到踪迹,到时候我们就如同瓮中之鳖,任人拿捏了。”
法空和尚的舍利子滴溜溜转动,表示知道了。
“每个人所肩负的份量不同,能够承载的国运自然也不同。”
法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说,要是有人刺杀了太康帝会如何?”
舍利子立即停止转动,似乎被自家师兄这一可怕的想法给震慑到了。
自古以来,帝王肩负一国气运,故而被气运所累,导致无法长生久视,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要经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
但并非一点好处也没有。
有气运护体,任何人想要刺王杀驾,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其带来的反噬和诅咒,修行者强大或可以自身生命一力担之,若是修行尚浅,九族恐怕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当然,滚滚历史长河当中,也不是没有刺王杀驾但却相安无事的例子。
但那是在皇权旁落,国内民不聊生,国运衰竭到了极点的情况。
即便如此,那位动手之人,也不得不自斩修为,才保留了一条性命苟延残喘。
而当今那位坐在明廷金銮殿上的天子,治下大明可是历朝历代最为强盛,若是刺杀了他,不敢想象国运反噬究竟会如何恐怖。
已经成了舍利子的法空和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法玄和尚伸手将玉净瓶往里塞了塞,气血刺激头皮,很快就长出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长发自动挽了个混元髻。
配合一身百衲衣,倒像是一个云游四方,乞讨为生的道人。
在佛教不显的九州,顶着一个大光头始终还是太惹人注目了,先前他们走的是深山老林倒也还好。
现在近了人烟,倒是要变换一下着装。
这一刺激气血,眨眼变出长发的手段,对于他这种修炼到二品境地的武僧易如反掌。
捧着破碗,法玄和尚进了村寨。
“阿弥...无量天尊!”
“贫道是云游四方的道人,不知道可否在贵宝地休憩一晚,讨口饭吃?”
途经一处遮天蔽日的老槐树跟前,一位老者躺在藤椅上,旁边缠着几个扎着总角冲天辫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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