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小燕子鸣叫着飞来,夫妻俩叽叽喳喳地商量了几天,终于决定在罗家塔的窑洞里搭建新屋。鲁四说人丁兴旺燕子才肯落脚。那啥给土窑里的半墙上钉了一块小木板,燕子垒窝时也就方便得多。不久小燕子出世了,常见燕妈妈燕爸爸噙着小虫子去喂小燕子那黄黄的小口。燕子出窝时燕爸爸燕妈妈在树上不停的叫着,鼓励自己的儿女飞向蓝天。布谷鸟也不失时机的赶来助兴,落在树稍上不停的叫着“布谷、布谷。”
那鲁说:“妈妈那树上的鸟儿在叫你哩。”
秀秀说:“憨憨娃,那是布谷鸟怎么会叫我哩。”
那鲁说:“我怎么光听到鸟儿在叫‘秀秀、秀秀’哩”
秀秀说:“乖乖娃,那是你心里只有妈妈,才听到鸟儿在叫妈妈哩。”
那啥站在一边插上了嘴:“我也听到那鸟儿在叫你哩”
秀秀心里甜丝丝地,却故意对父子俩噘起了嘴:“我就知道你父子俩光爱变着法子捉弄人。”
一眨眼到了秋季,那鲁该上学了。我和妻子早已商量好,叫那鲁就在我家住着。妻子说儿子上大学以后她心里空荡荡的,那鲁来后她正好有个伴儿。那鲁报名上学那天,罗家塔所有的成员都来到县上,仿佛在欢庆一个盛大的节日。我在县上新修的迎宾楼设了一桌酒席,为这些山里人尽一点主人的情谊。
往后的日子相对平淡,每天早晨妻子把那鲁叫醒,为那鲁准备好半斤牛奶两片面包的早餐,然后拉着那鲁的手把那鲁送到学校门口,中午她又准时到学校门口把那鲁接回家中。晚上妻子检查完那鲁的作业,安排那鲁洗完澡,看着那鲁睡好以后她才肯离去。有一次我跟妻子开玩笑说,你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这么费心。妻笑着说,我看见那鲁比看见思谋还亲。过些日子秀秀和那啥就会来到县上看望他们的儿子,我的家里堆满了那啥和秀秀背来的山里的特产。我和那啥约好,每过两个星期那鲁就回一次山,我在汽车站为那鲁买好车票,把那鲁送上车,那啥会准时到乡政府车站去接。第二天下午我又到车站把那鲁接回家中。有时鲁四也会来到县上,拉着孙子的手到农贸市场去吃一些小吃。
县里决定成立《县志编纂委员会》,冷清了多年的文史资料办公室开始热闹起来。县长约我谈话,决定让我出任《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我把屈老推到前边。我说,编纂县志是一项业务性很强的工作,必须由学识渊博的专业人士来领衔。我也没有闲着,负责收集整理关于山的资料。
我的老家就在山里,我的一生注定跟山有缘。无所事事的日子早都厌烦了,我上足了发条,开始了整理关于山的资料的工作。我坐车来到乡政府,在街上转了很久,我不知道这项工作该从那里下手,我让思绪顺着山路一直往下走,不知不觉我又看见了罗家塔那一排土窑洞。
在饭桌上我说了我这一次进山的来意,想不到罗家塔所有的成员都对我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兴致勃勃地谈了许多关于山的传说,老骡子说,柏籽沟有一个老秀才叫王轩,人称“百事通”,你到柏籽沟去访一访他,也许对你写山有用。那啥说他跟我同去。
沿着拓子河一直往里走,川道越来越窄,两边山上的柏树郁郁葱葱,连河水也开始变绿,一股氤氲之气顺着川道弥散开来,使人感觉如临仙境。一直走到河的源头,古柏下隐隐掩藏着几户人家。向村童打听王轩老人的住处,村童一直把我俩领到王老秀才的家门口。怀着敬畏的心情叩响了老人的柴门,老人搭话了:“谁呀?”声若洪钟。推开柴门走进屋里,蒲团上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银髯老人。
打问清楚了来意以后,老人对我们特别热情。我们给老人献上我们带来的微不足道的礼物,老人也不推辞,吩咐孙子媳妇收下。然后叫孙子媳妇为我们做饭。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豆油灯下,听王轩老人为我们谈山。
老人是这样开的头:
关于山的传说,那说法比山上的石头还多,单就这柏籽沟的来历,说法就有好几种。有人说古时候柏籽沟一对老夫妻生了十个儿子,十个儿子生了一百个孙子,这沟便叫作柏籽沟,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这柏籽沟原来有座柏籽蓭,柏籽蓭里供奉着从秦代到清代的一百个烈女的牌位,为首的烈女叫作秀秀。
我和那啥都大吃一惊:难道说竟有这般巧合,古时候也有个女人叫做秀秀?老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继续着他的思路。
你们知道,秦始皇的秦直道就从这山中穿过,从咸阳城一直修到榆林。秦始皇的大儿子叫做扶苏,扶苏就在榆林城守防。这柏籽沟里住着一对夫妻,老俩口膝下无儿,有一双美若天仙的女儿,大女儿叫做姬秀,二女儿叫做姬丽。
一日姬秀正在山上挖野菜,无意中遇见了骑马狩猎的扶苏,俩人一见如故,撮土为香,私订终身。姬秀把扶苏引回家中拜见父母,父母亲见扶苏一表人才,也就允诺了大女儿的婚情,并且约定,三日后给大女儿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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