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时已到掌灯时分,那啥把卖柴的钱掏出来,跟原来的钱放在一起,他必须攒够一大笔钱,他要让秀秀过得称心如意……有一次那啥在院子里的石头上磨刀,秀秀悄然无声的走进来,蹲在那啥的面前问那啥:“啊哈哥你磨刀干哈?”秀秀老把那啥叫“啊哈”。那啥说:“你胡说,我把你叫婶子哩。”秀秀把嘴撅起来“不吗不吗,我就要叫哥,就要叫就要叫,啊哈哥啊哈哥。”那啥站起来赶秀秀:“去、去、去!别烦人。”秀秀就是不走:“嘿嘿,啊哈哥,我夜黑地里梦见你……”当时那啥并没有在意,疯子吗,疯子说出来的任何话你别在意。现在想起来,原来秀秀对他早都有意!……舌根下涌出一丝妙曼甘甜,胸腔里扯起了心的风帆,那啥吧自己泡在酒的琼浆里,在甜蜜的臆想中酣然入睡。
第二天,那啥照旧来到山上拾干柴,他原来拾的那个地方干柴已经不多了,他又换了一个地方。当他弯腰正准备捡柴禾时,突然发现山的缝隙里有一窝蜜蜂,崖缝里流出的蜂蜜被风吹干,凝结成一条晶莹的蜜柱,挂在山崖上,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小时候妈妈讲的故事又在脑海里重现,山神爷给那啥送来了丰厚的礼物。那啥点燃了一把艾蒿,打算把那窝蜜蜂熏跑,然后取下山崖上的蜜柱。蜜蜂被惹怒了,奋不顾身的向那啥扑来,在那啥的头上、脸上、身上乱咬猛叮,那啥招架不住了,昏倒在密林之中。
山风把树叶吹落在那啥身上,害怕把那啥冻伤;鸟雀不叫了,站在树梢上摇呀摇,摇落树上的露珠,露珠滚落到那啥的口里,润一润那啥干渴的口腔;山神爷拄着拐杖守护在那啥的身边,害怕狼虫虎豹将那啥咬伤……那啥醒来了,是在三天以后。
山风带走了那啥的记忆,他想不起他究竟是在那里,他抬起头来茫然四顾,突然间发现了那柱蜂蜜。蜜蜂已经搬家了,却留下了那山柱一般的蜂蜜,那啥把蜂蜜取下来抗在肩上,像旗开得胜的将军那样得意。
我跟鲁四见到那啥时已是第四天的早晨,只见那啥肩扛一条晶莹的圆柱体,浑身上下都被露水打湿,脸和头肿胀得比斗还大,那眼神分明在告诉我们,他打了一个大胜仗。
鲁四问那啥:“你驴日的扛的那叫啥?”
“天柱,天的柱子。”那啥骄傲的回答。
“驴日的莫卖能。”
“你尝尝。”
鲁四用手指头刮了一下那圆柱,然后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嘬了嘬,高兴的叫了起来:“蜂蜜!那啥,你驴日的好运气,好事一满叫你遇上咧,我活了六十岁,还头一回见到固体的蜂蜜。”
“山神爷跟我爷是拜把子兄弟。”
“你驴日的先莫卖嘴,给你说个最好的消息。”
“啥事么?看把你高兴的。”
“你不想听?”鲁四也卖起了关子。
“想听,好消息谁不想听。”
“你知道么?秀秀放出来咧,公安局通知领人。”
“啥?!你重说一遍。”
“秀秀、放、出、来、咧!”鲁四又重复了一遍。
那啥把那圆柱的蜂蜜拿在手里当做金箍棒舞了起来:“天呀,你灵醒着哩,你没有糊涂,你还能分得清好人坏人……”
我跟鲁四劝那啥先不要在县城露面,豁豁的案子还没有了结,这阵子还要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啥像个听话的孩子,回到家里专心致志地收拾新房,望眼欲穿地等着我和鲁四带回他的新娘。
从公安局领回秀秀时天已傍晚,我建议鲁四先在县城住上一晚,鲁四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们三人一同回到了我的家。
妻子对我领回来的客人热情有加,她先给我们做的吃了饭,然后带着秀秀去洗澡,拿出自己的几件衣服让秀秀换上。换了装的秀秀格外耀眼,如出水芙蓉那样光彩夺目。她不再在我们面前疯疯癫癫,那天晚上,秀秀向我们揭开了豁豁死亡的谜底。
豁豁是个好人。秀秀就这样开了头,我嫁豁豁时才十六,那时我啥都不懂,结婚的那天晚上我害怕的直哭,豁豁像个父亲那样劝了我一个晚上,没有动我一下,以后的一个多月里都没有动过我。慢慢的我放心了,原来结婚跟不结婚一样,只不过不能跟妈妈住在一起。
后来不知道老骡子给豁豁说了些什么,豁豁回来后先是扒光我的衣服点着灯一点一点的把我的全身看了个遍,然后爬在我的身上说要跟我“同房”,豁豁累得全身出汗,我却感觉不来什么。
老骡子骂豁豁是个“软蛋”,豁豁羞愧难当,就变着法子折磨我。开始时我一晚一晚直哭,哭到后来我就装疯,豁豁从我装疯以后再没有动过我一手指头。
其实,豁豁是个好人,有啥好吃的尽我吃,时兴什么好穿的先给我扯一身。那天豁豁挑一担酒回来后爬在炕沿上直哭:“天爷爷呀,你不想叫秀秀给我做媳妇就不要让我两见面,害得我们两个都无法做人;天爷爷呀,你为啥不叫我堂堂正正的做一个男人?害得我吊死鬼擦粉哩,没脸见人……”此那以后,豁豁就说他不想活了他想死……那天晚上豁豁喝酒时不知道给碗里倒了一包什么东西,然后肚子疼的直叫唤,然后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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